四十分鐘後，許笙歌如約來到那家位於市中心的西餐廳。
登上摩天大樓的頂端，透過四周的落地窗可以一覽城市的風貌。
這些天一直下雨，恰好今天一直放晴，望着夕陽餘暉下的整座城市，覺得身心開闊。
此時，餐廳中的人不少，不過許笙歌過多關注，自顧自向着一旁的包廂走去。
推開門，先是看到正對着他坐的楊帆正衝她嘻嘻一笑，神色有些古怪。
而竟她有些驚訝的是，屋內還有一個男人。此刻正坐在靠門口位置，背對他，看不到相貌。
掃了眼那道背影，她忽然覺得十分眼熟。
美眸中閃過詫異，她關上門，走到男人身後，試探着喚道:“蔣塵？”
話音剛落，楊帆便笑着打趣:“蔣塵，你看我就說笙歌肯定能認出你，你還不信。不行，今天這頓飯可得你請客啊！”
蔣塵臉上抹過笑意，嘴角都要合不攏了，連連道:“好，今天我請客，隨便點！”
原本他以爲笙歌肯定認不出她來，可沒想到她居然能透過一個背影認出他。
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裏他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這種猜測讓他古井無波的心泛起漣漪，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許笙歌見狀，心頭更加詫異:“蔣塵，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和我說一聲？”
“國內有個合作要談，我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問及此事，蔣塵褐色的瞳孔中劃過遲疑，想着要不要將自己回來的真實目的告訴她。
不過想到事情還沒落定，況且若笙歌知道了，恐怕不會同意，他便摸了摸鼻子搪塞:“好了笙歌，趕快坐下來喫飯吧。”
一邊說，他起身拉開一旁的座椅，十分紳士的請她坐下。
見狀，許笙歌只得先坐下，只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對勁。
蔣塵突然回國，居然還沒事先通知他，這就很有問題。
正想着，服務生已經敲門進來，將一道道美味佳餚擺上桌。
“來來來，咱們邊喫邊聊，我都要餓死了！”
楊帆早已餓的嗷嗷叫了，連忙招呼對面的兩個人，還擠眼不知在向蔣塵暗示什麼。
收到暗示，蔣塵有些木訥的點點頭，隨即夾了菜放在許笙歌面前的精緻瓷盤中，聲音溫柔:“笙歌，快嚐嚐，我記得你最喜歡喫鍋包肉了，特意給你點的。”
許笙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推脫道:“不用管我，我自己夾吧。”
這話聽起來十分客氣，可這種客氣無疑將兩個人推到最遠的距離。
“哦，好。”
那種刻意的疏離讓蔣塵拿着筷子的手一滯，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從他第一次對笙歌表白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就變了。
從前，她從不會對她說這樣客氣的話，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刻意將椅子拉遠，與他保持距離。
可想到如今重重竟是他自己親手造成，他內心便一陣絞痛。
可若此時放棄，他自認做不到！
眼見氣氛沉悶下來，楊帆連忙打圓場:“笙歌，蔣塵好容易回國，今天可是特意給他擺的接風宴，來，我們喝一個吧！”
蔣塵暗歎一聲，將紅酒一飲而盡。
就這樣，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三個人喫過晚餐便分道揚鑣。
坐在回去的車上，氣氛仍是一片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楊帆緩慢踩下剎車，望着前方不遠處的紅燈，沉聲問:“值得嗎？”
“什麼值得嗎？”
蔣塵明知故問，目光仍透過車窗望向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雖然此刻，霓虹燈絢爛奪目，卻無法驅散他內心的陰霾。
方纔在飯桌上，笙歌的那種似有若無的疏離讓他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來扭轉局面，但他知道，他必須做出改變！
“少裝！”
楊帆瞥了他一眼，隨即道:“其實你追求笙歌我是支持的，但你完全沒有必要去和厲君昊合作。這對你、對笙歌來說或許都不是好事。”
“怎麼就不是好事？”
忽的，蔣塵回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楊帆，一字一頓的道:“我就是要讓笙歌知道，相比於那個厲君昊我纔是最適合她的人！”
見狀，楊帆有些啞然。
他覺得，爲了笙歌，蔣塵恐怕已經走入心魔。
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折磨他沒有經歷過，沒法說對或不對。
但他所坐下的這個決定，從理智的角度來說，並不見得正確。
想了想，他還是堅持:“即便你想證明你比厲君昊強，可還有人多種方式……”
“不，在我看來這是最好的證明方法！”
這次，不等他說完，蔣塵便罕見的打斷他的話，眼中的強烈的勝負欲讓人不敢直視。
見狀，楊帆眉頭兀的擰緊，聲調不免擡高:“可你這樣做，笙歌她未必會高興，你真的覺得付出這麼多金錢值得嗎？”
楊帆一向好脾氣，若是放在平時，蔣塵一定會讓着他。
可這一次，關係到他後半生的幸福，更關係到他最愛的女人，他毫不退縮的迎上那道目光，鏗鏘道:“爲了笙歌，一切都值得！”
此刻，兩人男人的目光相交在一起，黑暗的車廂內暗流涌動。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陣陣刺耳的汽笛聲。
楊帆恍然擡頭，這才發覺原來早已經綠燈，前面的車已經駛進下一個拐角。
連忙斂起心神，他踩下油門，快速駛向下一個路口。
伴隨着他的動作，氣氛再一次沉悶到最低點，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深深呼吸，楊帆終於做出妥協:“算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會支持你的。”
多年兄弟，他很清楚蔣塵這個人表面看上去平易近人，沒什麼脾氣，可內心中，他是個十分偏執倔強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作爲他的好兄弟，對於他的決定，他只能選擇無條件支持。
聞言，蔣塵眼中的凌厲也悄然褪去，換上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
良久，才輕輕吐出一句:“楊帆，謝謝你。”
這一句感謝飽含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