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我也不禁動容,洛布死的並不壯烈,而且在這一路上,他甚至表現得很是膽怯,幾次都起了退卻的心思,可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洛布燃燒了最後的生命之火,只爲了盡力減少自己死亡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給我們造成麻煩。
我曾經聽人說過,只有當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究竟是偉大還是渺小。
說實話,我對洛布驟然改觀,甚至肅然起敬。
雅禮和波切兩人朝着洛布屍體,雙手合十,用梵語唸了一段往生咒,尼泊爾是佛國,幾乎人人都是佛教徒,懂得背誦一些梵語的經文也是正常。
我同樣雙手合十,心中默唸“此生忘憂,飛昇極樂”,誠心祝願洛布安息,並且能夠在另一個世界獲得新生。
獲知洛布的死訊,所有人都情緒低落,但爲了求生,我們並沒有逗留,而是繼續往上攀援。
到了午夜一點,我們終於爬到了崖壁頂端。
雅禮和波切首先上去,緊接着是我和老刀,我們翻上崖頂之後,一個個全部癱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一種既興奮又悲哀的神色。
我們總算大難不死、又逃過一劫,但想到死在崖壁中途的洛布,心中有泛起了一種濃濃的悲哀,我現在也覺得自己像是一顆等待被無形的命運之線穿起來的佛珠,上一顆被串連起來的佛珠是洛布,而下一個被穿進珠串中的人,又有誰能猜到呢
海德也被我們拉了上來,下一個將是沈棠之,但我忽然發現,還在崖下的人,好像多了一個
我急忙拉了一下老刀的衣袖,低聲道:“老刀,你看看底下,是不是還有四個人”
老刀頭都不擡:“你看花眼了吧下面就只剩沈棠之、丹增卡瓦和嘉傑了,一共三個人,我也不用看哎哎哎,你別扯我啊”
但我確實是看到下面有四個身影:“真的有四個人在往上爬”
“搞什麼鬼啊,你肯定眼睛出問”老刀話說到一半,忽然整個人僵住了,“握、喔草,邪門了啊,好像真的有四個人難道洛布沒死又跟着一起爬上來了喂”
我見老刀說着還準備叫嚷起來,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點,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周圍情況,你這一嗓子可能引起雪崩你知道嗎別說話了,準備好槍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拉我一下。”
沈棠之到了崖邊,朝我伸出手,我一把將她拉上來,後一個是丹增卡瓦,我將手指擋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往他身後一指。
丹增卡瓦一回頭,立刻也愣住了,因爲在他的身後,除了嘉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影,正低着頭跟在嘉傑身後攀爬巖壁,我雖然舉着手電往下照,但剛好有一小塊巖突將那人罩住,只能看見頭部和小半個背部。
我立刻明白過來,丹增卡瓦是說,那最後的那個人影肯定不是我們的人,因爲那個人的身上根本沒有繫着安全繩。
但是下一秒鐘,那個人影從巖突之後爬了上來,我身邊的老刀和沈棠之嘴裏頓時“啊”了一聲,因爲我們都看見,那人的登山服上缺了一大塊衣料,而且下身的登山褲只有一隻褲腳
老大脫口而出:“法拉多”
尾隨而來的怪人,竟然不是我們一隻猜測的洛布,而是法拉多
聽到了老刀的叫他名字,那人仰起了頭,露出了一張三角形的尖臉,並且張開嘴巴,“嘶”地吐出了一根分叉的血紅長舌
我們現在終於確認,從那身衣服上看,這個人絕對是法拉多,但法拉多的臉原本應該被巨型黑魯巴蛇的毒液腐蝕成了黑洞,現在卻分明變成了一張蛇臉、
“快爬”
老刀大喊了一聲,手中的4卡賓槍一個三連點射,直接擊中了法拉多的頭部,在他那張蛇臉上擊穿了三個血洞。
但下一秒,那血洞竟然自動癒合了
老刀大罵:“草,這愛爾蘭人成精了”
“是北愛爾蘭人。”海德糾正道。
“我靠,有關係嗎阿吉,這玩意怎麼處理”
“省點子彈吧,他跑了。”
眼見法拉多吃了老大一梭子子彈後,停下了接近嘉傑的動作,直接右邊的崖壁爬去,然後鑽進了一條岩石裂縫之中。
此時我看清楚了法拉多的全身,只見他不但是一張臉變成了蛇臉,雙手雙腳也變成了類似四腳蛇的蹼趾,而且隱約身後還拖着一條尾巴。
此時丹增卡瓦也翻上了崖頂,和我一起開始猛拉安全繩,將還在掛在崖壁上的嘉傑也拉了上來。
嘉傑剛纔在下面直接面對已經變成了半人半蛇怪物的法拉多,饒是膽大如他,現在也是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呼吸着。
丹增卡瓦問我:“法拉多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想了想,回道:“可能和巨型黑魯巴蛇的毒液有關還是先找個避風的地方吧,繼續待在這裏,我們都得凍壞。”
萬幸的是,這場暴風雪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一場明顯要弱很多,我們向着山坡向上,很快抵達了山脊,冒着風雪翻過山脊,到了西面的山坡之後,就是背風的一面,在波切和雅禮的帶領下,我們在凌晨三點半的時候,終於躲進了一處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