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見了秦姑娘就覺得面善，姑娘是有神醫的氣質。”
魏大夫人嗔她一眼，“淨胡說八道。老爺子記掛着你，我們一家也都感謝姑娘在那時候的勇武果斷。今日姑娘前來，可是有何難處？但凡我魏家能幫得上忙的，斷不會推辭。”
魏三奶奶立時拍了拍手。
外頭進來一個小丫鬟，捧着漆盤，漆盤上蓋着紅綢布。
莊嬤嬤見慣了大場面，已經猜到裏頭是什麼，她悄悄的吸了口氣，不動聲色。
冬梅卻是沒怎麼出過門，這門庭，這陣仗，早把她嚇蒙了。
她一路一言不發，這會兒回過神，竟不由的打起嗝來。
“嗝——”
“嗝——”
在這小花廳裏，格外引人注意。
“冬梅……”莊嬤嬤瞪她一眼。
冬梅愈發緊張，閉緊了嘴，渾身打顫，“嗝——”
“來人，領秦姑娘的丫鬟下去喫茶。”魏三奶奶道。
“沒事，一下就好。”秦語說着，來到冬梅身邊。
她伸手在冬梅背上一拍、一推、一按。
冬梅立時覺得渾身一緊，又猛地一鬆，通體猛然暢快似得。
再等片刻，果然沒有打嗝兒的聲音了。
魏夫人和魏三奶奶看秦語的目光，略有深意。
魏三奶奶笑了笑，伸手揭開紅綢布。
“這是給秦姑娘的一點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
秦語幾乎要被那一堆白花花的銀錠子晃花了眼。
瞌睡就送枕頭，哭窮就送錢？
還有比這更爽的嗎？
秦語深吸了一口之後，轉開了視線，“我不是來要錢的。”
魏夫人和魏三奶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莊嬤嬤拉了拉秦語的衣袖。
秦語笑着說：“你們不要擔心，我不來訛人。”
“當初在大牢裏，救下那位老人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有想過要挾恩圖報。”
“今日我來，不是求財，也不求魏相辦事兒。我是來送個小禮物的。”
魏夫人和魏三奶奶面色狐疑。
不怪她們小人之心，想要求着魏府辦事兒的人太多了，看看外面排起的長隊就知道了。
她們能拿出這麼多的銀子，給眼前的小姑娘，已經是非常非常有誠意了。
這小姑娘如果胃口大，想要的更多，也不是不行……
但若想借此訛上魏家……那她真是想太多了。
魏家能有今日地位，是單靠運氣嗎？
“你要送我們小禮物？”魏三奶奶笑得燦爛，“怎麼想着送禮物了呢？”
秦語從袖子裏摸出一隻清透的玻璃瓶子，茶色的玻璃瓶身，和莊嬤嬤那隻瓶子一模一樣。
上頭的皇冠造型和鑲鑽，熠熠生輝。
“這是……”魏夫人見多識廣，但她從沒見過這麼透亮的琉璃。
“這是保溼防凍防皴的香膏。可以抹在臉上，手上，脖頸，手腕上。”
秦語解釋道，“那日在牢裏，見到老先生臉上紅腫還有些皴裂，手上也粗糙生繭。”
“但當時沒帶着這香膏，回去之後，時常想起老先生當時勸誡我的話。心中感念，久久不能釋懷，所以特地上門，送上這瓶香膏。”
秦語微笑，“那煩請魏三奶奶告訴老先生，是牢裏叫秦語的小姑娘送給他的。若信得過秦語便用，若信不過，扔了就罷。”
“嘶……”沉穩如莊嬤嬤，也忍不住心疼的吸氣。
那可是老神仙的東西呀！扔了？造孽哦！
“既如此，我們替老爺子收下。謝過秦姑娘。”魏大夫人點點頭。
魏三奶奶把漂亮的香膏瓶子收了，又把一盤銀子給秦語。
“秦姑娘先是救命，又送香膏。你若不收下一點心意，我們心裏多過意不去呀！”
秦語笑了笑，“救人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要回報。若是爲此得了回報，那下次救人的心，就未必端正了。”
“至於香膏，是爲感謝老先生規勸我的話，是我的回禮，更不當再收禮物了。”
秦語說完，就福身告辭。
她走了以後，魏三奶奶立即拿出那瓶香膏。
“不是打聽到，她是秦家從鄉下接回來的女兒？”魏三奶奶狐疑，“這東西究竟是誰給她，叫她送到魏府來的？”
魏三奶奶想要打開瓶蓋，還不得法。
她手背上，就被魏大夫人拍了一巴掌，“知道是旁人叫她送的，你還就這麼打開？叫郎中來！”
郎中帶着銀針來了。
他搗鼓半天，也沒把瓶蓋打開，“不行就砸了吧？”
“別呀！”魏三奶奶捨不得，那瓶蓋好看着呢！瓶子也漂亮得很，就算裏頭的東西有毒，瓶子總沒有毒吧？
“咦，開了！原來有機關！”郎中扭開了瓶蓋。
瓶口和瓶蓋螺旋的紋路，叫他驚歎不已，“巧工！太巧了！這是何物啊？爲何質地這麼硬的玉，也能打磨出如此順滑細膩的紋路？”
“玉嗎？玉哪有這樣清透的，恐怕是上好的琉璃。”魏三奶奶說。
魏夫人掩住口鼻，“她說是香膏，快看看裏頭的東西是否有毒！”
郎中倒是嗅了嗅，一臉迷醉的神色，“好味道，太純粹了，某從來沒見人能提煉出如此純粹的香味啊！”
他拿着銀針試了又試，銀針沒有變色。
他實在好奇，又用手指沾了一點，塗抹在自己手背上。
“呀！”
“有毒？”
魏大夫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好東西！”郎中驚歎，“這東西細滑，滋潤，您瞧這麼一抹，它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膜，眼睛看不見，但能感覺到。”
“如此，風就不能吹乾了肌膚，皮膚有水分，就不會裂開，也不那麼容易凍傷，更能保持彈性……”
魏大夫人還沒聽明白。
魏三奶奶腦子卻是轉得極快，她一把搶過玻璃瓶子，“祖父身體要緊，這東西來路不明的，還是孫媳婦先替他老人家把把關吧！”
魏大夫人又聽郎中細細解釋一遍，這才明白了。
“若真如此，她該送給家裏的女眷纔是……”魏大夫人攤開手，“拿來。”
魏三奶奶撅嘴，“阿孃，媳婦替祖父試試嘛。”
“若真是好東西，還能少得了你？來路不明的，你也敢用？”魏大夫人把藥膏拿回來，“我去請教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