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嬤嬤怔了一下,認認真真地點點頭,“挺喜歡您的,不過……地位懸殊,她們的客氣熱情,可能只是出於禮節。”
“這就夠了。”秦語一點沒失落,“有這客氣熱情,就是我結交魏府的敲門磚啊。她們肯一次請我上門,就會有第二次。一來二去的,不就熟了嗎?”
“我送給她們的香膏,可是外頭買不來的。她們用完了覺得好,自然要來找我。”
“或是她們也有想饋贈的人,還是得從我這兒拿。這關係就親密起來了。”
莊嬤嬤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的看着秦語。
這小姑娘,了不得!
有些人看重眼前的一點兒利益,這小姑娘的目光卻遠遠高過她的年紀。
她纔剛剛及笄吧?這些話,這些想法,都是誰教給她的?
莊嬤嬤愈發慶幸,自己只要踏踏實實跟着這樣的小主子,還愁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嗎?
她想起今日在左相府,自己被那一羣貴婦貴女熱情對待的樣子。
一股豪氣,直衝頭頂!跟着秦家大小姐,好好幹!
“啪嗒”秦語猛地把小皮箱鎖上。
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這是到了秦府院內了。
秦語把小皮箱推給莊嬤嬤,“我的處境,嬤嬤也看到了,還請嬤嬤代爲掌管吧。”
莊嬤嬤愣愣看她。
這皮箱子裏,可是裝着價值兩千兩上下的東西呢。
有些甚至就是現銀!
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心可真大呀?
“嬤嬤怎麼這麼看着我?咱們相處也有這麼好些日子了,您的爲人,您待我的心意,我看得清楚。”
秦語笑眯眯的把箱子給莊嬤嬤。
莊嬤嬤深吸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她愛不釋手的輕輕拂過皮箱,要知道,這隻皮箱是魏七小姐都眼饞沒見識過的寶貝呢!
主僕兩個下車,往內院去。
果不其然,劉氏身邊的馬嬤嬤正等在小路上。
馬嬤嬤張嘴要問,眼光毒辣的落在莊嬤嬤提着的小皮箱上。
“夫人請小姐過去一趟。”馬嬤嬤說。
“請馬嬤嬤替我回母親,女兒同魏家的少奶奶,小娘子們說笑這麼久,口乾舌燥,累得很。明日待有精神了,再去給母親請安。”
秦語纔不去看劉氏的臉色。
以前任由她踩,關祠堂、送大牢……那是沒有依仗。
如今她已經結交了左相魏家,還去看劉氏的臉色?
她又不是賤得慌。
秦語徑直向前走。
“小姐這樣不太妥吧……”馬嬤嬤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秦語看都沒看,徑直從她胳膊上撞過去。
小醫瞬間發力。
“哎喲……”馬嬤嬤捂着胳膊倒在地上。
“我的胳膊斷了……斷了斷了……”馬嬤嬤嚎叫起來。
莊嬤嬤皺了皺眉頭,“老奴親眼看着呢,小姐沒有多快的速度,只是正常走路,更沒有突然發力。一個小姑娘她走過去,能把你的胳膊撞斷?”
莊嬤嬤冷笑一聲。
“別說我不信,就是京兆府、金吾衛、哪個衙門來了也不能信啊?”
“再者,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你是奴,大小姐是主!”
“我看,你這老奴,不但沒有把大小姐放在眼裏!根本連我襄王府也沒放在眼裏!”
馬嬤嬤頓時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的胳膊真的疼啊!誰想到大小姐就那麼慢悠悠走過去,就有這麼大力氣?
難怪當初水曲柳木的門栓都能被折斷!
大小姐其實是雲夢城鄉下的怪力女吧?
還有那莊嬤嬤……她是怎麼搞的?夫人不是給了她好處,也給了她臉面了嗎?
她怎麼護着大小姐,拆夫人的臺呀?
馬嬤嬤顧不得哭嚎,她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胳膊往主院跑去。
秦語回到院中,拿了十兩銀子給冬梅。
“有莊嬤嬤在這裏,他們不敢剋扣我的飲食,”秦語道,“但不克扣和盡心盡力還是有區別。”
“這銀子給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新鮮的,美味的,點幾個菜,讓他們晚上做了送來,然後拿銀子打賞。”
“叫廚房從咱們這兒能拿到油水,他們才做的盡心盡力。”
冬梅唏噓不已,十兩銀子啊!
小姐僅僅是出去了一趟,就這麼闊綽了嗎?
“小姐的香膏賣出去了嗎?都賣給魏家人了?”冬梅問。
秦語點點頭,“對,往後顧客會更多。”
冬梅歪着頭,“那小姐這香膏叫什麼名字?婢子聽說,花容坊的香膏都有特別好聽的名兒,取自《詩經》《漢樂府》文雅得很。”
秦語嘿嘿一笑,“就叫‘貴婦膏’。”
“啥?”冬梅表情一垮,以爲她在開玩笑。
“好聽的名字千千萬,好用的香膏獨此一家,咱們不用效仿別人,只能被模仿!”秦語說。
明明是很俗的名字,偏偏被小姐的語氣,渲染的豪氣雲天。
冬梅彷彿已經看見,跟隨小姐的燦爛前景。
“好!貴婦膏簡單響亮又霸氣!”
冬梅拿了錢去打賞廚房。
當天晚上,秦語和莊嬤嬤桌上的飯菜,果真比平日裏精緻了許多。
分明看起來也是一樣的菜餚,可喫起來的味道,則大相徑庭。
這日過後,秦語的生活消停了幾日。
無論是劉氏還是秦婉兒,都沒來找她的麻煩。
左相魏家來請秦良玉,讓劉氏很忐忑。
她在摸清楚秦良玉的底細以前,不敢輕舉妄動。
秦語則趁着這幾天,採了許多的鮮花,一筐一筐地倒給小醫。
讓它精煉提純,以便做更多的香膏。
劉氏還瞞着這件事,沒讓秦弘知道時,魏家卻又送請柬來了。
秦婉兒看着嬤嬤拿來的燙金請柬,興奮的幾乎要尖叫。
“是魏家的帖子?魏家請咱們到莊子上作客?”
“天吶!真是崇仁坊左相魏家?”
秦婉兒幾乎雙手顫抖着把帖子接過來。
“母親,這事兒不能叫姐姐知道,魏傢什麼身份?姐姐去,若是再惹了禍,豈不連累我們衆人?”
秦婉兒打開請柬,話音戛然而止。
她的臉肉眼可見的泛了白。
她費盡了力氣,抿緊了嘴,纔沒讓自己尖叫出聲。
“特此邀請秦家大小姐,秦氏良玉?”秦婉兒聲音氣得發顫,“憑什麼?她憑什麼被魏家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