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兒怒目看着劉氏,好像劉氏偏心了秦良玉似得。
她臉上也火辣辣的疼……才說不帶阿姐去,誰知人魏家的請柬,就是給秦良玉的!
現在,她們能不能去,且得看秦良玉願不願意帶她們呢!
這等羞辱憤怒,秦婉兒如何能忍?
劉氏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別叫,再叫人聽見!這請柬還沒叫她知道呢!”
“阿孃的意思是……不告訴她?既不邀請咱們,那她也別想去?”
劉氏微微頷首,卻又搖了下頭。
“如此,也不妥。得罪魏家,對咱們沒有好處。而且魏家的宴席上,會邀請什麼人?恐怕盡都是京都顯貴!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你也到了擇婿的年紀。”
秦婉兒臉上一紅,“女兒不嫁人,女兒要陪阿孃一輩子!”
“就連襄王也不想嫁了?”劉氏問。
“阿孃!”秦婉兒捂着臉跺腳。
劉氏沉聲說,“襄王必然也會去。”
秦婉兒的表情僵住,手裏的請柬一時又燙手又捨不得扔掉。
劉氏沉吟片刻,“最好的辦法,是叫她帶我們一起去……”
這話說出來,有點兒刺耳。
秦婉兒如同被人扇了一耳光似得。
“叫她和我們一起去!”她糾正道。
“去把大小姐請過來。”劉氏吩咐馬嬤嬤。
馬嬤嬤有點兒爲難,“大小姐如今覺得自己攀上了魏家,並不把老奴放在眼裏,老奴算什麼,不過是個跑腿兒傳話的。大小姐上次就不肯跟老奴來主院。”
劉氏冷哼一聲:“這哪是不把你放眼裏,這是不把我這母親放眼裏!”
“告訴姐姐,魏家給她送了東西,在這裏,請她過來拿。”秦婉兒道。
馬嬤嬤硬氣了幾分,心想,大小姐這回肯定忙不迭的就來了。
可惜馬嬤嬤又失算了。
秦語正在把今日剛採摘回來的新鮮花瓣,傳遞給小醫。
小醫的藍光掃描過那一筐筐的花,花瓣瞬間消失在視線裏。
雖然她已經看過很多遍,但還是覺得神奇,就好像瞬移和時空穿梭一樣。
小醫則嘲笑她:“你不想想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個空間裏?一個大活人的瞬移,不是比花瓣在這麼短的距離轉移更神奇?”
“大自然的神奇,遠超於人類的智慧,神祕是屬於造物主的。”
秦語咯咯的笑,小醫用平直的音線說這些話,很像個女學究,就很搞笑。
“小姐,馬嬤嬤來請,說魏家送了東西給小姐,在夫人院中,叫小姐去一趟。”冬梅在門外道。
小姐叮囑了,誰也不準進她的屋子。
冬梅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
秦語眯眼想了想,“我就不過去了,回了馬嬤嬤,若是帶話呢,叫個僕婢帶過來就是了,若是物件兒呢,且孝敬母親用吧。”
馬嬤嬤當真沒想到她這麼狂。
她又請兩次,屋裏的人根本不爲所動。
她快步回去主院覆命去了。
“你說什麼?”劉氏聽聞,氣得從軟榻上跳起來。
秦婉兒絞着帕子,“也不知姐姐如何攀上魏家的關係,這纔有一點依仗,就不將母親放在眼裏。日後若真成了襄王妃,還不將我們都踩在腳下呀?”
秦婉兒紅了眼眶,“原以爲藉着這個機會,可以去魏家莊園看看,也結交幾個朋友……”
她垂眸,心疼得直抽抽。
“去,怎麼不去?”劉氏拍着她的手安慰,“給她臉了,她不過來主院,咱們去找她!我看她狂妄的不知自己是誰了!她還沒出嫁呢!魏家不過是請了她兩次,這關係能有多牢靠?”
劉氏和秦婉兒來到秦語的院中。
這會兒,秦語剛把採摘來的花都倒給了小醫,正和冬梅莊嬤嬤說話。
劉氏徑直進了她的屋子。
“我們母女之間有些體己話要說,還請莊嬤嬤稍事休息。”劉氏皮笑肉不笑。
莊嬤嬤看了眼秦語,有些擔心她。
秦語衝她點點頭,“冬梅,伺候嬤嬤去休息會兒,我有事會叫你。”
冬梅不敢看劉氏,她一家人都捏在劉氏手中。
她忙攙扶了莊嬤嬤往外走。
劉氏在這屋的主座兒上坐下,擡着下巴看秦語。
“翅膀硬了?不把母親放在眼裏了?”
“咳咳咳……”秦語掩口輕咳幾聲,詫異道,“怎麼?馬嬤嬤沒有告訴母親嗎?女兒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母親,所以纔沒有去給母親請安。”
她面色紅潤,比剛從雲夢城老家來的時候,看起來健康太多。
哪裏像是有病的樣子?
而且不知她最近是不是喫的太好了,原本粗糙,不夠白皙的皮膚,如今看起來,竟瑩潤有光澤。
比敷了粉脂的秦婉兒,看起來還清透自然,莫名有動人之色。
“我不是來聽藉口的。”
劉氏把魏家的請柬拿出,放在桌上。
“魏家莊園,秋季豐收,舉辦了秋日宴。這是請柬,你這幾日乖巧一點,母親帶你婉兒去宴席上走走,長長見識,你切莫胡鬧,生亂丟人。”
秦語的目光在那燙金的帖子上打了個轉。
她心裏立時明白過來,“這帖子上,只寫了女兒的名字,並沒有寫母親和婉兒妹妹吧?”
“你……”劉氏臉上掛不住,瞪眼看她。
秦語笑容淺淺,“母親是想叫女兒帶你們去看看吧?”
“你不要太過分!”劉氏胸膛劇烈起伏。
秦語輕笑出聲,“什麼時候,連說實話,都變成過分了?”
劉氏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只說,你想不想去!你能不能出得這秦家的大門,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秦語看了她一眼,“請柬的事情,父親還不知道吧?”
劉氏一噎。
秦弘當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豈能不偏向秦良玉嗎?
劉氏自己的算盤沒打好之前,絕不會告訴秦弘。
“帶母親和妹妹去,也不是不行,畢竟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又誰都不認識,去到這樣的場合,難免無趣。”秦語神色淡然。
劉氏和秦婉兒對視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近來的秦良玉叫她們越來越陌生了,不但陌生,而且隱隱有種危機感。
好像原本任她們捏扁搓圓的麪糰子,忽然生出尖利的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