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年看着秦語,神色複雜。
他不是來折辱她的,但現實卻點兒偏差。
秦弘川劇變臉似的,冷厲看向秦語,“你與襄王已定下婚期,燕王爺也是你王叔,小公子將來也叫你聲嫂嫂,你照顧小公子,不是天經地義?”
秦語被這歪理逗得笑起來。
楚延年的臉卻立時黑了。
他還沒發飆,小寶不幹了。
“她不是嫂嫂!不要嫁襄王!她是……”
“嗯?”秦語輕哼一聲。
小寶立時捂住嘴,靜了片刻,“小寶沒說,不許生氣。”
秦語彎腰抱起他。
秦弘嚇了一跳,正待斥責,卻見小公子親暱的抱着她的脖子,軟軟萌萌地在她肩頭蹭了蹭。
燕王所言不虛……這小公子還真是很喜歡她呢。
“沒有生氣,我說得也是實話,我不會照顧孩子,小寶若是覺得哪裏不合適,就要告訴我,好嗎?”秦語柔聲說。
小寶高興的點點頭。
“來,拉鉤。”秦語單手抱他,另一隻手伸出小拇指。
小寶好奇地學着她的樣子,和她勾了勾手指。
“拉鉤了就不許變了哦,如果不遵守諾言,就要變小狗了。”
“胡鬧!”秦弘驚怒,“怎麼跟小公子說話呢?”
秦語垂眸淡笑。
楚延年冷冷開口,“秦弘,本王是把小寶託付秦大小姐照顧,還是託付你照顧?”
秦弘身體一僵,抽着嘴角賠笑。
“小寶高興就好。”楚延年縱容道。
“是,是,下官明白了。”秦弘連聲答應。
楚延年起身,“走吧,去看看小寶住的地方。”
剛鬆了一口氣的秦弘,噗通,跌坐在地。
屋裏的人都側目看他。
秦弘尷尬,又緊張不已……秦良玉住的那小破院兒,如果叫燕王看見,讓小公子住那地方……
以燕王的脾氣,他得把伯爵府都給拆了吧?
“王王王……爺稍坐,玉兒的院子太小了點兒,下官這就叫人收拾,很快、很快就好。”秦弘躬身告退。
不等楚延年同意,他便腳底抹油的跑了。
楚延年側目看向秦語,“沒問題吧?”
秦語瞬間領悟,他是問:香膏藏好了嗎?
“沒問題。”秦語點點頭。
“阿孃,你今天只看爹爹,都不看小寶。”小寶伸手掰着她的臉,讓她面對自己。
秦語呼吸一滯,“咱們說好的……”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我們三個呀?”小寶立時反駁。
秦語:“……”
就是隻有他們三個,才更不能亂叫的好吧?
不然聽起來,就離譜!
秦語琢磨,燕王能想到藉着把小寶送過來住,而不動聲色的把香膏搬走……這還真是個精明的主意!
小孩子的東西有多有雜亂,誰會注意到擡進來了什麼,搬走了什麼?
還能趁機讓秦弘給她換個院子,誰不想提高點兒居住環境和生活水平呀?
再者,想想劉氏和秦婉兒鼻子氣歪的樣子,真是爽啊!
秦弘爲討好燕王,真是不惜本錢,不顧規矩。
他竟然把長子秦文斌的院子,給騰出來,叫秦語搬了進去。
秦文斌是秦弘和劉氏好不容易纔生出來的兒子。
秦弘的基因有問題,他的妻妾都只生女兒。
如今秦文斌在國子監的啓蒙班讀書,秦語還沒見過他。
但不難想象,那麼一個被嬌生慣養長大的獨苗兒嫡子,如果知道自己的院子,被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姐姐給霸佔了……又是一出好戲。
秦語暗自偷笑。
楚延年跟着去看了院子。
秦弘忐忑陪在一邊。
見楚延年微微點頭,“院子還以,亭臺樓閣雖不大,但五臟俱全,尚可。”
秦弘擦擦汗,長鬆一口氣。
楚延年盯着進進出出的僕婢,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表情一變,秦弘的心就跟着揪在一起。
“哪個是你的僕婢?”他問秦語。
秦弘搶着說,“這些都調過來,伺候小公子。”
“本王問你了嗎?”楚延年不顧情面,說懟就懟。
秦弘窒息,兩股打顫。
難怪人家說,燕王如閻王,馬屁容易拍在馬腿上……
“莊嬤嬤,冬梅,蓮兒,都是原先我院子裏的。”秦語福了福身。
楚延年輕哼,“莊嬤嬤可不算,她是襄王府的人。”
正在屋裏安置東西的莊嬤嬤,腳下一個踉蹌……誰說的,她早把自己當秦大小姐的人了!
“人太少了,伺候小公子的人,也給你用吧。”楚延年吩咐把人帶過來。
他當着秦弘,秦語的面叮囑。
“日後聽秦大小姐吩咐,不可有二心,明白?”
楚延年語氣淡淡,但臉色威嚴,他渾然天成的氣勢更叫人肅然起敬。
燕王府的僕婢乖得很,齊刷刷福身應是。
秦語的院子大了,也熱鬧起來。
“小公子愛喫點心,半夜偶爾也餓,開個小廚房。”
楚延年打量着秦語那瘦削的身材,皺眉吩咐。
秦弘連聲應是,當即就吩咐下去。
秦語暗笑……劉氏的眼皮子很淺,持家也摳兒。
特別是對秦語,那是恨不得一個子兒扮成兩半兒花。
如果劉氏知道,這院兒要開小廚房,還不跟剜了她的肉一樣心疼啊?
劉氏確實很心疼。
她此時正捂着心口,倒在美人榻上,一動不動。
就連秦婉兒送到嘴邊的紅棗百合蓮子羹,她都緊抿着嘴,不嘗一口。
秦婉兒紅着眼睛,哽咽道:“母親這是何苦呢?何苦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難道還指望姐姐心疼母親嗎?”
“哼……小賤人,不知怎麼巴結上了燕王,狗仗人勢!”
劉氏黑着臉,狠狠罵道。
秦婉兒嘆了口氣,“女兒打聽了,倒不是燕王對姐姐感興趣,是燕王的小公子……”
“燕王託付了小公子給姐姐照顧……這算什麼?讓姐姐給小公子當後孃嗎?姐姐還沒嫁給襄王呢,就先替燕王照看起孩子來了……”
劉氏氣憤的眼神,漸漸凝聚出光亮。
“你說什麼?她要給燕王的小公子做後孃?”
秦婉兒掩口搖頭,“女兒可沒這麼說!”
但她眼底分明有得逞的笑意。
劉氏忽地坐了起來,“對呀!她想吊着襄王,還想巴結燕王,豈不知那叔侄倆相互較勁兒已經許多年了嗎?哈!她這是自掘墳墓!”
秦婉兒眼底光芒閃爍,“母親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