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鬧人的時候,怎麼可以這麼乖?
乖得讓人心疼。
“對,小寶是男子漢,男子漢都會好得很快。”楚延年認真的說。
“像爹爹一樣,好得那麼快嗎?”小寶問。
楚延年笑着點點頭。
小寶太小了,他醒了不久,就又睡着了。
楚延年看着整個人虛脫掉的秦語。
“不用自責,這種事情防不勝防,不怪你。”
秦語聞言,很是驚訝的擡頭看他。
“幹嘛這麼看我?”楚延年微微皺眉。
秦語道:“我以爲王爺會罵我,沒想到,您竟然安慰我。”
楚延年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沒長腦子?”
誒?
怎麼說罵人就罵人呢?
楚延年彈了下她的額頭,起身出門。
秦語表情古怪的摸着自己額頭……她是又被燕王殿下給調戲了嗎?
彈額頭這種事情……不像他能做的出來的呀?
秦語正走神,忽聽外頭傳來慘叫聲。
她到門口,瞧見馬嬤嬤被按在條凳上。
兩個燕王府的侍衛,手持刑杖,當衆扒了馬嬤嬤的褲裙。
白花花的肉,晃得人有點兒噁心。
“夫人,救救老奴吧……嗷!”
“夫人救命啊啊……給老奴個痛快吧!嗷!”
坐在門廊下,太師椅上的楚延年說:“太吵,驚擾了小公子。”
侍衛立刻拿馬嬤嬤的裙子堵了她的嘴。
緊接着,就只聽板子落在肉上的鈍響,以及馬嬤嬤的悶哼之聲。
她被打昏過去之前,目光一直哀求地看着劉氏。
劉氏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一語不發。
她甚至沒有試圖向燕王求情,連試都沒試。
不知打了多少杖,馬嬤嬤已經翻了白眼,昏死過去。
滴滴,小醫響了。
“你閉嘴,她死我也不會救的。”秦語先說。
小醫開口:“她沒有病,是被杖邢打死的。在律法中說,是被執行了死刑。小醫只是醫療艙,不能違反律法,不能干擾執法人員執法。”
秦語舒了口氣,“算你明智。”
小醫繼續說:“但她不是真兇,她背後還有人指使,因爲她臨死之前的腦電波以及心電波反應,她有冤情。”
秦語嗯了一聲,擡眼看着一旁的劉氏。
“可她爲什麼一力認罪,卻不供出真兇呢?”小醫不明白。
秦語冷聲說,“小醫,你相信這世間有天道嗎?”
小醫:“信,道法自然,太空時代也不能探索清楚整個自然,神祕是屬於造物主的,造物主是道,是公義,是正直……”
秦語皺眉,“聽不懂。我就是想告訴你,那個真兇,她會自食惡果的!”
馬嬤嬤死了。
被杖斃在劉氏面前。
被扒下衣褲,毫無尊嚴的,死在伯爵府衆下人面前。
她一直到死,都沒有供出她背後的主子。
她的主子,也一直到她死,都沒有爲她說一句求情的話。
“王爺。”秦語出門,衝楚延年福了福身,“小女向您求個恩典。”
楚延年微微點頭,“說。”
“小公子年紀小,身體弱。求您只當是爲小公子積福,賞那奴才體面,叫她走得像個人吧。”
楚延年深深看她一眼,“準了。”
秦語叫莊嬤嬤找了一套舊衣裳,給馬嬤嬤套上。
她又命人準備了一口廉價的棺材,把馬嬤嬤放進去。
“擡走吧。”秦語給了擡棺的人一人一千錢的賞金。
伯爵府從上到下的僕人們,看向秦語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有些人,你爲她肝腦塗地,拼死賣命,臨了……她一句話都不肯替你說。
但有些人,看着柔弱好欺負,她卻能不計前嫌,臨死也送敵人一場體面。
人心裏都有一杆秤,什麼樣的人值得效力,什麼樣的人不值。
人心裏都明白。
打從這天起,伯爵府秦家內院,再也聽不見嚼舌根罵大小姐“土包子”“鄉下女”“小賤婢”……這等難聽話了。
小寶中毒的事情之後,楚延年往這院兒加派了人手。
秦弘一個字不敢多說。
劉氏更是嚇得好幾日不敢出門,躲在主院正房裏。
馬嬤嬤臨死前哀嚎慘叫的聲音,總是縈繞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劉氏近來憔悴了不少,她自然沒有精力,來找秦語的麻煩。
秦語也挺煩的。
楚延年那狗男人,竟然當衆抱了她。
上次在魏家莊園也就算了,她當時畢竟是累癱在地上,確實走不動了。
但這次……
秦語不敢回憶,越想越氣。
她一邊生氣,還得一邊照顧白芷。
白芷作爲小公子的護從,護主不利,捱了朝九一頓鞭子。
“他講不講道理啊?懂不懂憐香惜玉啊?他怎麼能把你一個女孩子打這麼狠?”秦語氣憤地要找朝九理論。
她被白芷死死拖住,“是我求他打的!小姐千萬不要去找朝宿衛!”
“你求他打的?你有病啊?”
秦語更生氣了。
白芷紅着眼睛,竟然在笑,笑得像個傻子,“謝謝小姐……”
“謝個屁!”秦語一生氣,就愛罵人。
白芷嘿嘿笑,“朝宿衛讓我選來着,是挨頓鞭子,長個記性。還是回去暗衛營裏,再練幾個月。”
她偷偷看了眼秦語,低下頭去。
秦語氣哼了聲,從小醫那兒要來最好的外傷藥膏,給她塗抹。
“真是個傻子……”秦語嘴上罵得兇,手上卻很溫柔。
她抹得細緻,不知是小醫的藥好,還是白芷的恢復力好,傷口一天一個樣,恢復速度逆天了。
“小姐……”冬梅進來稟報,“外頭來了個金掌櫃,說是求見您。”
秦語收拾起藥膏,“什麼金掌櫃?我認識的人裏沒有姓金的呀?”
冬梅搖搖頭,遞上一張帖子。
秦語接過那帖子,立時就明白了。
因爲帖子上帶着她送出的香膏的味道。
除了她的香膏,這個時代的技術,還做不出這麼高純度的香味兒。
帖子很講究,若來人不說他是“掌櫃”,秦語還以爲是什麼王公貴胄。
“去見見,看來者何意。”
秦語叫白芷休息,小寶也跟乳孃睡了。
秦語帶着冬梅去了外院花廳。
這位金掌櫃一打照面,她就想起來了,“原來是花容坊的掌櫃,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