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臉面尷尬，“這……這孩子。”
“童言無忌。”秦語笑着說，“小孩子哪有什麼心機？”
“小孩子要是說人壞話，那就是真的壞！並且是大人把他教壞的。”
秦語直視着劉氏。
劉氏猛地一拍桌子，“你跟誰說話呢？你還沒嫁給燕王呢，就不認得自己是誰了？”
“我認得呀，我是爹孃的寶貝女兒，是燕王爺未過門的側妃。”秦語故意說得嗲聲嗲氣，“就是不知道爲何總有人說我是鄉下賤婢，圖惹爹孃生氣。”
劉氏瞪着她，被噎得臉面發紅。
“母親不吃了嗎？”秦語看她氣得喫不下了，便在一旁坐下，“母親若是喫好了，女兒正有事要和您商量呢。”
秦語跟劉氏商量要人的時候，秦文斌已經追上了先離開的秦婉兒。
“姐，你別生氣了，我已經替你罵過她了。”秦文斌抓住秦婉兒的袖子。
秦婉兒抹抹眼睛，“罵她有什麼用？她明日就要嫁給燕王了，她若真成了燕王側妃，以後還不得欺負死我和阿孃嗎？她自打回來，就和我們不親。如今更是恨死我了。恨我一個人，獨佔了父母這麼多年的寵愛。”
“她也恨極了阿孃，你院子旁邊，那個懷了身孕的妾室孫氏，就是她給弄回來的……孫氏得爹爹寵愛，把阿孃氣得好幾天都喫不下飯。”
秦婉兒一通哭。
秦文斌年紀小，不懂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只是被姐姐哭得心煩意亂。
“你別哭，你說，怎麼辦才能讓她喫點苦頭？不敢欺負你和阿孃？”秦文斌問。
秦婉兒擡頭擦淚，恰看見燕王府的小公子，小寶蹦蹦跳跳來了秦府。
秦婉兒眼中滑過嫉妒與怨毒。
“她不就是討好了這小孩兒，才得以嫁過去當人後孃的嗎？”
“原以爲她從鄉下來，性子淳樸，沒想到竟是個有心計的！”
秦文斌沒聽清，“阿姐說什麼？”
秦婉兒笑了笑，“你看見那個小孩兒沒？就是因爲那個小孩兒喜歡秦良玉，她才得以仗着燕王府欺負我和阿孃。你去陪那個小孩兒玩兒，把他逗弄哭！他哭了，就不喜歡這裏了，他會鬧騰不叫燕王娶秦良玉。”
秦文斌沒有那麼多心眼兒，姐姐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
他一個八九歲，在國子監啓蒙館上學的大男孩兒，逗弄一個四五歲的奶娃娃，還不是輕輕鬆鬆的？
秦婉兒的心眼兒壞，對付小孩兒的計謀卻很簡單。
秦良玉既然可以討好燕王小公子，得以嫁入燕王府，憑什麼她不能？
等弟弟把小公子欺負哭的時候，就是她這位知心大姐姐上場的時候了！
小孩子哭的時候，最容易相信人。她過去哄勸小公子，暗示他秦良玉不是好人！
即便秦良玉真的嫁入燕王府……有一個小霸王跟她作對，她以後的日子也絕對不好過！
秦婉兒眼裏紅紅的，嘴角卻已經勾勒出冷笑來。
“小朋友，你找誰？”秦文斌上前叫住小寶。
小寶眨了眨眼，“你又是誰？”
“我是這家的長子，姓秦，名文斌。”秦文斌在啓蒙學館裏，已經學了見禮。
他規規矩矩的拱手抱上姓名。
他點了下頭，“不認識，你家大小姐在哪裏？我要去見她。”
秦文斌笑了笑，“大姐姐在和阿孃商量事情呢，她明日就要出嫁了，你不要去打攪她，恐怕影響了她出嫁的事兒。”
小寶一聽，會影響阿孃嫁給爹爹，他立刻站定，不敢貿然前去了。
“不如我陪你玩兒一會兒，等大姐姐得空，你再去見她？”秦文斌笑着說。
小寶點點頭，“你會玩兒什麼？”
秦文斌傲然擡起頭來，“我可是國子監啓蒙班的學生，你能說出來的，我都會。”
“那我們踢毽子吧？”小寶高興道。
小寶在燕王府有許多玩伴，都是燕王給他挑來的。
但他覺得那些人無趣，自打遇見秦語之後，他就喜歡膩在秦語身邊。
“踢毽子？”秦文斌皺起眉頭。
小寶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自己什麼都會嗎？踢毽子都不會？”
“會！誰說我不會的？”秦文斌大聲說。
一大一小，兩個小孩兒來到秦家花園子裏。
小寶將跟隨服侍的人，都攆得遠了些。
丫鬟隨身帶着的箱籠裏，有他各種各樣的玩意兒。
小寶的毽子非常漂亮，乃是孔雀尾羽紮成的。
藍綠相間的孔雀尾羽在陽光下，閃爍着粼光，秦文斌驚歎不已。
“踢呀？你倒底會不會踢？”小寶對旁人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會會。”秦文斌第一次發揮不好，踢了三下，毽子就掉在了地上。
小寶道：“還沒我的丫鬟踢得好。”
秦文斌不服氣，“第一次，腳生，是我沒發揮好。我的腳還不認識你的毽子，等它們認識了，你就見識我的厲害了。”
小寶呵呵一笑，“那它們現在認識了嗎？”
秦文斌皺眉咳了一聲，“認識……一點了。”
小寶撇了撇嘴，“再給你一次機會。”
秦文斌深吸一口氣，不甘心被一個小奶娃看扁了。
他打小還是有點兒聰明勁兒的，吸取第一次的經驗教訓。
第二次再踢，他發揮不錯，竟然一下子踢了十五個之多。
小寶勾着嘴角笑着，樣子和燕王笑起來還真有點兒像。
“怎麼樣，厲害吧？比你的丫鬟踢得多吧？”秦文斌略有些得意。
小寶沒說話，示意他把毽子扔過來。
秦文斌故意把毽子往上扔，他本就比小寶高出好多，又往上使勁兒，那毽子直往天上飛。
飛得高高的，又猛地往下落。
卻見小寶不慌不忙，等毽子快落地的時候，他猛地伸腳一勾，毽子就被他穩穩地踢了起來。
小寶不但會踢毽子，他還會各種的花樣。
毽子到了它的腳上，就像有了靈性一樣。
他的腿和腳翻着各種各樣的花樣兒，一會兒用腳面踢，一會兒又用鞋底踢，他像一隻靈動的燕子，在毽子周圍靈活翻飛，毽子聽話極了，他叫毽子落在哪裏就落在哪裏。
秦文斌一邊數着，一邊臉色都變了，“一五七，一五八，一五九……”
毽子好像永遠都不會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