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輕哼一聲，“你姐姐讓你欺負我，這不是破壞我倆的關係嗎？你要真把我欺負哭了，會有奶糖喫嗎？是奶糖不香嗎，你還幫她說話？”
秦文斌抿着嘴，眉頭糾結。
“我不但有奶糖，我還有別的好喫的呢！”小寶從丫鬟背的箱籠裏，拿出一塊巧克力來。
“這個超級好喫，可是爹爹不給我多喫。他說，連他也沒幾塊，可見這東西是極其稀罕的！”小寶年紀小，鬼精得很。
秦文斌看着巧克力那金燦燦的包裝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把破壞我們關係的秦二小姐，推水裏去！我把這巧克力送給你！”小寶挺着小小的胸膛，十分義氣地說道。
秦文斌聞言搖了搖頭，“那不行，那是我阿姐呀……”
小寶呵的笑了一聲，“她騙你，利用你，破壞你和朋友的關係。只有你還傻乎乎的惦記着，她是你阿姐。”
秦文斌詫異瞪眼看着小寶。
小寶不屑的轉開視線，“我不跟傻子玩兒。”
說完，他收起巧克力，轉身就走。
秦文斌跑上前去，擋住他的路，“你別走，你說誰傻子呢？！我不是傻子！夫子說我背書最快，最聰明瞭！”
小寶長長地哦了一聲，“你不是傻子，那你就是膽小鬼，你不敢！她敢騙你，你不敢推她，你就是膽小鬼！我也不跟膽小鬼玩兒！”
小寶還要走。
秦文斌伸手拉住他，“你別走，我敢！”
小寶挑眉看着他。
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氣質和痞壞的燕王簡直像極了。
“不過，一塊巧克力可不行，至少……得兩塊兒！”秦文斌還惦記着巧克力呢。
小寶撇撇嘴，“原來你是個貪心鬼！兩塊兒我可沒有……真沒有，就這一塊兒我還是從爹爹那裏訛賴的，一直沒捨得喫。”
秦文斌瞪眼，他有點兒不信。
這小孩兒穿得這麼好，這麼上等的絲綢衣裳，比他們學館裏最受人恭敬的公子穿得還好，他還有“捨不得”喫的東西？
這巧克力，是有多珍貴呀？
“吶，我後天和大後天的奶糖也給你吧，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小寶把自己的衣袋和丫鬟箱籠裏的零食盒子，都打開給秦文斌看。
他的存貨全拿出來了。
“行，我推！”秦文斌小心翼翼地放好巧克力和奶糖。
他琢磨着，等再去學館的時候，他可以到同窗們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不就是推阿姐到水裏嗎？
他小時候也和阿姐鬧着玩兒，爹孃不會生氣的！
“阿姐，阿姐！”秦文斌蹦跳着去找秦婉兒。
秦婉兒一直就跟在附近，伺機而動。
沒等她伺到機會，反聽見弟弟叫她，她狐疑出來。
秦文斌笑嘻嘻的走近她，“阿姐，我跟小公子玩兒的可開心了，小公子說……”
他嘴裏咕噥了句什麼，秦婉兒沒聽清。
“小公子說什麼？”秦婉兒彎身湊近他。
秦文斌看了看她身後的廊臺和湖水，靠近過去，“他說……”
他湊到秦婉兒身邊。
秦婉兒彎着身子，想要聽他說什麼，根本不防備。
九歲的弟弟忽然像一顆炮彈一樣衝過來，猛撞在她身上。
秦婉兒重心失衡，又被廊臺一絆……
噗通——
好在這裏水不深，只是水底有泥，很滑。
秦婉兒掙扎了幾下，漂亮的衣服上沾了腥臭的泥，她摔了兩跤就爬起來站穩了。
“你瘋了？你幹什麼？”秦婉兒厲聲吼道。
秦文斌被吼懵了，忘了要跑。
秦婉兒從淤泥裏掙扎出來，抓住秦文斌就要打。
突然間的變故，根本來不及反應。
丫鬟們這會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們趕緊衝上前去，拉住秦婉兒，拉開她和秦家小少爺。
“放開，今日我若不教訓他，他就不知長幼尊卑了！”
秦婉兒憤怒之下，異常兇悍，兩個丫鬟拉不住她。
她抓住秦文斌，把他摁在地上，揚手要打他耳光。
“住手！”一聲厲喝。
“快拉開她，她是瘋了！”
劉氏着急忙慌的跑上前來，一把抱起被摁在地上的秦文斌。
“我兒，我兒你沒事吧？嚇壞了嗎？不怕不怕，阿孃在這兒。”
劉氏心疼不已。
秦婉兒被衝上來的幾個婆子架住，張牙舞爪，卻沒有發揮之地。
劉氏嗅到她身上的腥臭味兒，不由掩口，“你發什麼瘋？這是你弟弟呀！”
“你問問他做了什麼好事？他是阿孃的心頭肉，我就是阿孃從外面撿來的嗎？我們不都是阿孃的孩子嗎？阿孃偏心弟弟可以，也不能是非不論吧？”秦婉兒說着，委屈地嗚嗚哭起來。
“阿孃，我怕……”論撒嬌，秦文斌比秦婉兒更會。
劉氏心疼的摸着他的頭，“不怕不怕，阿孃在這兒呢，阿孃給你們做主。”
任憑秦婉兒如何說弟弟把她撞進湖中，劉氏總能找出一百種理由，給兒子辯駁。
“他這麼小，又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跟你鬧着玩兒，怎麼知道你會落水？”
“大冬天的？大冬天你還不趕緊回去洗洗換換，還有功夫在這裏打你弟弟？”
秦婉兒渾身發抖，不知是氣得還是凍得。
劉氏抱着秦文斌，一口一個“嬌兒”“乖乖”漸漸走遠。
秦婉兒從心底泛起冷意來，“原來弟弟不在家時，我纔是家中最得寵的那個！”
秦婉兒心底又妒又恨，她拖着腥臭的衣裳回到自己院子裏。
雖煮了紅糖薑絲茶，泡了三盆子的花瓣澡，還是有點兒着涼。
她一面打着噴嚏，一面嗅着自己，“怎麼還是有點腥臭味兒？”
丫鬟們連連搖頭，“沒有了，只有淡淡花香。”
秦婉兒不信，“你們必是哄我！再燒水來！”
“小姐已經打噴嚏，流涕了，該好好捂一捂。”丫鬟勸誡道。
正說話，外頭有個機靈的小丫鬟在門口探頭探腦。
這是秦婉兒派去秦良玉院子裏，打探消息的。
“進來說話。”秦婉兒把人招呼進來。
“稟小姐，大小姐的嫁衣送來了！”丫鬟說話間，眼底盡是驚豔。
秦婉兒不悅皺眉，“這麼快？婚事匆匆定下，原以爲，她的嫁衣必準備不好了！”
“是不是拿宮裏誰的舊嫁衣？”
丫鬟搖了搖頭，“婢子聽說，是宮裏幾百位繡娘，一同趕工，連夜趕製。所有用料，皆是從燕王府私庫裏出。那嫁衣華美至極……”
丫鬟見自家小姐表情不對，立刻止住話音。
但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