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立刻鄭重其事的點頭，“阿孃說的是，小寶受教。”
稚嫩粉白的小臉兒，無比認真的衝她拱手低頭。
秦語被這可愛的小模樣逗得笑起來。
楚延年在書房裏寫了會兒字，仍舊是寫好就扔進水裏。
好好一張字，就這麼被毀了。
他的書房很大，無論一樓還是二樓都羅列了很多的書。
只是書都很新，其他人要麼沒來過楚延年的書房，來過的人也說，燕王不學無術，書房裏的書都是裝點門面用的，倒是可惜了那麼多的孤本藏書。
“她在幹什麼呢？”楚延年擦乾淨手上墨跡。
朝九愣了一下，纔回道：“在同小公子下棋。”
“她下得過小寶？”楚延年有些好奇。
朝九笑了笑，“側妃用了新得玩兒法，叫做五子棋，小公子以前沒玩兒過，很有興趣。兩人下得熱火朝天的，小公子連輸了幾把，正鑽研呢。”
楚延年愣了愣，五子棋？怎麼連他也沒聽說過呢？
“別叫她太累，看她有疲色，就把小寶抱走。”楚延年叮囑。
朝九拱手應聲時，外頭恰傳來丫鬟的聲音，還嚷嚷着王妃如何如何……
“誰在外頭？”楚延年問。
朝九出去看。
被擋在書房院子外頭的，正是陪嫁丫鬟蓮兒。
秦語早先踹了她一腳，以爲她會回到劉氏身邊。
可劉氏沒提調她回去，蓮兒自己也收斂起來，裝着鵪鶉混在她的陪嫁當中。
秦語大婚匆忙，大婚之前的事情也很多，還沒騰出手來收拾她。
索性把她帶到燕王府再收拾。
蓮兒的小心思卻活動起來，來了燕王府，她覺得，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是王妃叫小廚房做的，特意遣婢子送來給王爺嚐嚐。”蓮兒提着一隻小提籃，蓋着竹編的蓋子，看不見裏頭是什麼。
朝九要打開。
蓮兒卻躲了一下，“是給王爺的。”
朝九皺了皺眉，他剛從主院打探回來，他怎麼不知王妃叫人送東西給王爺？
“等着。”朝九進去回稟。
“玉兒叫人送來的？”楚延年表情和緩，“送了什麼？”
“她不叫看，只強調說是王妃送給王爺的。”朝九蹙眉，王妃和王妃身邊的人都脾氣怪大。
“東西拿進來，人送回去。”楚延年點頭。
朝九又出去了一趟。
不多時，他空着手回來。
楚延年狐疑看他，“東西呢？”
朝九古銅色的皮膚上，散發着不忿的紅，“她不給，說喫法特殊，卑職沒見過，王妃叮囑了要她親自演示給王爺。”
楚延年挑了挑眉梢，倒來了幾分興致，“叫她進來吧。”
“王爺……”朝九表情古怪，“不是說了，書房重地，不許女子入內嗎？”
楚延年哈的一笑，“以前王府沒有什麼女子，不過是丫鬟僕婦，纔有這樣的規定。如今有了王妃，難道本王的書房，還不許王妃進來嗎？”
“王妃身邊的人，自然也可以進來。”
朝九默默看他一眼……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有原則、有氣節的王爺了！
朝九有些傷心地轉身出去……成婚太可怕了，就連王爺成了婚都像變了個人！
“是，婢子曉得。”蓮兒一喜，臉上都浮上紅暈。
她提着籃子進了書房，打開籃子，竟然是一碗奶白色的東西，看起來像麪糊太稠了，卻比麪糊白得多。
“這是？”楚延年還真沒喫過。
“王妃說，這叫老酸奶。要配小料才更好喫。”蓮兒果然又從籃子裏拿出了好幾碟子的小料兒，顏色看起來花花綠綠的，各不相同。
楚延年好奇的看着那些東西。
他不是饕餮，甚至在遇見秦語以前，他的口腹之慾非常小。
他少年時便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征戰。打仗的時候能有什麼好喫的？能喫飽，能喫上一口熟透的飯，就非常不錯了。
後來打了天下，四境太平，他也沒有在喫上面多費工夫。
但自打遇見了秦語，他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有種叫“奶糖”的東西，那麼香濃，那麼甜。
原來有種叫“巧克力”的東西那麼醇厚，那麼回味悠長，那麼叫人上癮。
原來綠豆糕可以做的那麼綿那麼沙，一絲雜質也無……
這老酸奶他還不曾嘗過，倒是聽小寶唸叨過幾次，“阿孃那兒的酸奶好好喫，小寶要喫，小寶還要喫！”
“這是杏仁兒碎，這是花生碎，這是去皮核桃碎……這樣拌出來的酸奶是甜鹹味兒的。”
“這是杏脯，桃脯，芒……芒什麼來着……芒果脯！這些拌出來的酸奶是甜中帶着果味兒，酸甜口的。”
蓮兒帶來的老酸奶很多，所以她得以拌出了好幾種口味。
“王爺請品嚐。”蓮兒不傻。
她雖未能親眼見到昨日大婚的盛況，因爲她跟在隊伍的老後頭了。
但她也聽說了秦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風光。
她又好打聽，昨夜裏，主院正房，王爺一夜酣戰……逼得王妃連連嬌聲求饒……她也打聽到了。
由此可見，秦大小姐在燕王心裏是真的得寵。
她今日能進來這書房之中，也是借了她主子得寵。
所以，她雖有機會，也知道自己不能太着急。
“婢子已經說完了，婢子告退。”她低着頭，收起了竹籃。
期間一直沒有擡頭看一眼楚延年，更沒有亂瞟。
楚延年嗯了一聲之後，她立即垂頭告退，片刻沒有多逗留。
朝九想叮囑她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她便兔子一樣跑了。
楚延年看着眼前盛了好幾碗兒，撒上了不同輔料的老酸奶，十分慎重的挑了一碗，白玉勺沾了一點點。
他嗅覺靈敏，已經嗅到了酸味兒。
這酸味兒中還帶這一點特殊的、奇怪的味道。
如果秦語在這兒，她會解釋，那是乳酸菌發酵的味道。
“這酸奶不是壞了吧？”楚延年心裏嘀咕。
但爲了給秦良玉面子，他還是把勺子放進了嘴裏……
“嗯？”他眼睛微瞪，“還……可以？”
勺子沾的太少，好像沒品出味兒來。
第二口，他就舀得多了點兒，所謂真香定理就是……一會兒功夫，楚延年就把鹹甜口的和甜口的酸奶，各吃了兩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