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紅纓的長槍，到了他的手裏，真就是氣勢如虹，威武如龍。
湯廷聽得心驚膽戰，想上前又不敢，看王爺手裏那柄長槍……他敢上前說個不字，王爺手裏的槍，能把他戳個對穿吧？
“但願此事就在王府之內，衆人可千萬嘴上留點兒把門兒的，別把消息漏出去！”湯廷只好在心裏默默唸叨。
但楚延年本就沒想瞞着人，這是不能擊鼓昭告天下。
如果可以，他非到皇城牆頭上，擊鼓昭告不可。
燕王府本就留有一些他人的眼線。
楚延年沒避諱這些“耳目”，消息怎麼可能瞞得住。
這些情況，湯廷都知道，他只是還抱有一絲僥倖而已。
只是湯廷不知道的是，皇帝爲了盯着秦語，一直安排有眼線全天候盯梢。
楚延年這話出了口不到一個時辰，原封不動的已經彙報到皇帝面前了。
皇帝立時震怒。
不瞭解他的人看不出他有多生氣，可常伺候皇帝面前的春喜公公，甚至嗅着味兒都能品到皇帝有多憤怒。
“爺，消消氣兒，燕王少年英勇，心氣兒大……但凡他想做成的事情，從小就沒做不成的。”春喜勸道，“當初他想娶秦家小姐爲正妃。這不一直沒達成……不是爲了故意跟您作對，他就是心不平。”
皇帝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別替他說話。他長這麼大，朕一直縱容他，沒叫他摔過大跟頭。他是越來越不知收斂。這樣下去，他必成大患！”
“那秦良玉詭譎得很！明明是個鄉下丫鬟，卻有那麼多出衆稀奇之處。他不覺得可疑？虧他還是打過許多打仗的元帥，將軍！他的警惕之心呢？”
“朕是爲他好，他倒好，跟朕對着來？朕這回若不懲戒他，纔是害了他！”
皇帝眯眼，沉思片刻。再開口，聲音低沉凝重，“傳燕王進宮覲見！”
楚延年剛出了校場，準備回去洗洗就陪秦語一起用早膳。
可還沒回到正院，就被宮裏來的人堵上。
他只好匆匆洗了，換上進宮的朝服，跟着公公進了宮裏，到御書房見駕。
他還沒用早膳，昨夜、及今晨練功，消耗非常大，楚延年又是年富力強，代謝正旺盛的時候，他來的路上就飢腸轆轆了。
可到了御書房外，皇帝竟叫人傳旨：“燕王在外跪地等候，等待皇上召見。”
跪地等候？
這是罪臣見駕前纔有的吧？
楚延年皺了皺眉，他沒那麼傻，不會在御書房外公然抗旨。
他遲疑不到兩秒，就撩袍屈膝跪下了。
而燕王府內衆人，還沉浸在早上，校場王爺訓言中，渾渾噩噩不能回神。
秦語一覺到快晌午。
古代人早飯喫的早，午飯也早，基本上十一點就可以喫午飯了。
秦語睡到了十點半。
她一睜眼，渾身痠痛。
“明明我也沒動啊，都是他出力，我享受來着……”
秦語欲哭無淚，昨天享受今天疼，昨天欠的債，今天勢必要還。
她本想掙扎着自己起身，可胳膊懶得擡，手懶得動。
她只好也“腐敗”了一次，“冬梅白芷，進來伺候。”
兩丫鬟今日有些古怪，一邊服侍她穿衣，一邊偷偷打量她神色。
秦語被她們看了幾眼，還沒作聲。
但見她們越來越大膽的盯她，“眼皮抽筋了？還你倆一起抽筋？”
冬梅趕緊道：“不是啊小姐，您知道燕王殿下今天早上幹了件什麼事兒嗎？可太厲害了！婢子就是想看看，王妃是不是有什麼婢子們還不知道的奇門祕術……”
“冬梅姐姐！別亂說！”白芷聽不下去，趕緊打斷她。
秦語聽得雲裏霧裏，“你說。”
她看着白芷。
白芷吞吞吐吐，竟也說不清楚。
還是莊嬤嬤聽聞她穿戴好，趕緊放下手裏的賬冊，忙不迭進了正房。
“王爺大清早起來，就召集了闔府上下的人，在校場宣佈，以後不論何人何時，在哪兒，都必須尊稱王妃爲‘王妃”。說燕王府只有您一位女主人，以後也不會有其他側妃。倘若叫王爺知道誰人不遵照此令，他必不輕饒。”莊嬤嬤言簡意賅。
秦語聽得明明白白。
她知道楚延年爲什麼這麼做。
早先動情之時，她說過，她不和別的女人共享男人，小妾通房都不可以。
昨晚上，兩個人的關係有了重大突破。
楚延年這是在表決心呢，也是在用行動告訴她，他會信守承諾。
“但王爺這麼做，是不是衝動了點兒？”莊嬤嬤擔憂道，“王爺連早膳都沒來得及用，就被宮裏來的公公給召到御書房去了。這……這是公然抗旨，和皇上擰着來呀！”
白芷也一臉擔憂，滿面愁容。
只有冬梅沒心沒肺，“王爺肯定知道這事兒會引起皇上不滿的，但王爺還是這麼做了，這纔是真正的決心呢！這纔是王爺真正看重我們家小姐！”
白芷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冬梅一眼。
秦語卻笑了笑，“這次你倒是說對了一點。王爺知道他這麼做的風險和後果。但他還是要做。”
因爲有些事情，態度很重要。
雖然可以手段迂迴一點，講究一點計策和方法。
但那樣的態度，總叫人覺得……差了一點激情。
“王爺此舉，也會連累王妃您的呀！”莊嬤嬤上前小聲道，“就連冬梅都說，是王妃您有祕術，蠱惑王爺的心，難道外頭人不會這麼說嗎？王妃您早就招人嫉妒，此時，皇帝生氣，其他人豈不借機進讒言？”
莊嬤嬤說得小聲，臉色卻鄭重無比。
秦語點點頭，“是要防備。爲了某些更重要的事情，冒些風險，付些代價，是應該，且也值得的。”
秦語笑容恬淡，眼底的暖意卻很深。
她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對家庭，對愛情。
楚延年的辦法不夠聰明，但絕對是醫治她的良藥。
“白芷，你去通知王宗辭，叫他到府上來見我。”秦語並沒有慌亂。
她知道楚延年或許有他的辦法。
但她願意在對方邁出九十九步之後，她也邁出那勇敢的一步。
“小醫，魏相國如果忽然心口痛，並昏厥，沒捱過半日就走了……這是什麼病？你能治嗎？”秦語等王宗辭來的時候，問小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