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來幹什麼?嫌這兒不夠熱鬧,不夠亂?”楚延年冷嗤。
“宋軼不來,不好對質呀?”沈容道,“你相信秦良玉和宋軼有什麼……”
“胡說。我當然不信。她眼神兒又沒問題,怎麼會看上宋軼?”楚延年不悅。
沈容點點頭,“你當然相信她,可這裏的其他人,可不信她呀。”
“再說那些詩,不是宋軼寫給秦良玉的。那些詩是秦良玉背出來的。”
楚延年一挑眉,還有這事兒?他怎麼不知?
“這事兒我知道,我慢慢告訴你,你且叫人把宋軼找來。”沈容道。
楚延年命人去找宋軼。
沈容把宋軼在船上要詩的事兒說了。
“你怎麼早不告訴我?”楚延年瞪着他。
沈容一笑,“不就是件小事兒嗎?誰也沒放心上,誰知宋駙馬心思這麼深沉?竟然都回到府上了,還敢惦念?”
沈容的笑容裏,有幾分嘲諷和調侃。
楚延年的人,很快就把宋軼請來。
宋軼自己着急得很,恨不得能插了翅膀飛過來。
他聽聞長公主帶着他畫的畫像,以及抄的詩詞,竟然在燕王府宣揚出來。
他就恨不得以頭搶地。
秦側妃自打那夜吟誦詩詞之後,就如同那夜的白月光一般,照耀在他心田之上。
她怎麼能受這般屈辱、污衊?
宋軼是馬術不太行,做車架趕來,一路上他要把車伕催瘋了,“快點,快點!快點!”
車伕恨不能把繮繩馬鞭塞他手裏,“你快,你來!”
“宋駙馬來了!”人羣瞧見宋駙馬,嚷嚷一聲。
那些不認識的,一聽這名號,也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楚婠眼神帶着冰渣子看向宋軼。
“婠婠……”
“你說,怎麼回事?”楚婠把秦語的畫像扔在宋軼腳前。
楚延年渾身一繃。
沈容立即摁住他,“別衝動,看戲就看戲。”
楚延年輕哼一聲。
沈容嘶了一下,“這個宋軼看起來,不太男人的樣子。他會不會臨陣倒戈啊?”
楚延年冷眼看着沈容。
“你瞪我幹什麼?”沈容縮了縮脖子。
“他要是敢污衊玉兒,我先擰了他脖子,再來擰你的。”
沈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應該……夠結實吧?
他長得也不像麻花呀。
宋軼彎身,疼惜地撿起畫,輕輕吹氣,拂去畫上塵。
“別辱沒了……”
“宋軼,我警告你,腦子放清醒點兒。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最好想清楚。”楚婠聲音冷颼颼的。
宋軼只盯着畫上人,“我很清醒。大婚以來,這麼多年,我從未像這一刻這麼清醒。”
楚婠冷笑,“好。那我問你,是不是這個賤人在船上勾搭你?”
宋軼驚愕看向楚婠,“七公主合適變得這麼粗俗不堪?”
楚婠倒吸一口冷氣,他說什麼?
當着衆人的面,他可真敢說!
“她是天上皎月,我畫她尚且覺得玷污,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哈!宋軼,你失心瘋了吧?”
“失心瘋了嗎?我以爲,你覺得我風流倜儻,蓋世英雄呢。”宋軼笑了笑。
楚婠氣得變了臉色,“人貴自知!”
“我知,若論風流倜儻,我不及瑞安郡王。若論蓋世英雄,我更不能和燕王相比。”宋軼看着楚婠,“所以,你覺得秦側妃看上我哪裏了?”
“你……”楚婠知道,宋軼有他自己的驕傲,“你爲了替她解釋,連自己的驕傲都不要了?”
“我有什麼可驕傲的?”宋軼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那副畫卷起來。
楚婠皺了皺眉,她當初到底看上這個男人什麼了?
“你……你略有才情吧。你那些詩詞,尚且拿得出手。”楚婠指了指被她揚了,正在圍觀衆人中流傳的詩。
“是好詩!好才情!”
“文采出衆!以前不知,宋駙馬詩詞造詣如此之高!”
宋軼笑了笑,“你也覺得那詩好?”
“尚可。”楚婠道。
“那是秦側妃的詩,”宋軼一言既出,四下皆驚,“她說詩不是她寫的,是她背下得,可她說的幾位詩人,我都沒有聽說過。”
“若有此般才情的詩人,早該有詩作流傳纔對。”
衆人皆連連點頭。
此時再看這些詩,更覺大不一樣。
如果這些詩是秦側妃寫的,那這女子的才情,實在令人欽佩呀!
楚婠卻彷彿抓到了把柄!
“還說你們沒有私情?倘若沒有,你哪裏來的她的詩作?”楚婠厲聲道。
宋軼無奈輕嘆,“婠婠,在燕王府門口吵架,有失體統。咱們回府說吧。”
“不,就在這裏說清楚。”楚婠繃着臉。
“婠婠,這不合適。”宋駙馬道。
楚婠冷笑,“現在曉得丟人顯眼了?當初做醜事的時候呢?”
“我做什麼醜事了?你休要血口噴人!”宋軼也怒了,“我勸你回去說,是覺得我丟人了嗎?你楚婠,堂堂七公主,你在自己哥哥府邸門前鬧,你不丟人嗎?你哥哥燕王不丟人嗎?你把自己家的事情鬧出來,讓外人看笑話?丟人的是誰?”
宋軼說話一向溫和。
大婚六七年來,他從未說過重話,連語氣嚴厲都沒有過。
現在忽然這麼憤慨……竟是爲了另外一個女子。
楚婠心裏更是不平了。
楚延年在遠處看着,長嘆一聲,“總算有個明白人。”
“可有什麼用呢?這明白人根本拿捏不住楚婠,他以前恐怕都是看楚婠的臉色。”小郡王笑說。
“你沒看,宋駙馬忽然硬氣起來,楚婠就好像被自己手下頂撞了一樣生氣嗎?”
楚婠目不轉睛盯着宋軼,“你在跟我說話?”
“你想知道是嗎?好,那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詩詞是她在船上,賞月時吟誦的!她爲什麼會吟誦這些詩?因爲我當時想羞辱她!你那麼不喜歡她,她又對璽月愛答不理。我對她有誤會,我以爲她是那種粗鄙女子!”
“所以我故意上前吟詩一首,而後問她,是不是聽不懂?是不是從來沒讀過詩?”
“沒想到最後羞辱的卻是我自己!她一下子吟誦出好幾首關於江水明月的詩!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了!我以爲她不懂詩?這真是班門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