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問了！不要問了！你要逼死我了！”劉氏邊哭邊嚎。
她雖握着青磚，卻也沒勇氣拍自己。
不知是怕疼，還是怕用力過猛，直接拍死自己。
她涕淚橫流，但擋不住自己說實話。
“所以，我是王氏的女兒？這麼多年，你們是怎麼騙過所有人的？”秦語很是狐疑……爲何連原著中，都沒有說這件事呢？
看來小醫說的對……一個書中的世界，就是一個平行的空間。
寫書的作者，只撕開了這個世界的一角，作者自己甚至都不瞭解他筆下的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裏的人，是活生生，有自己思想，有自己行爲的人。
他們被創造出來以後，就逐漸的脫離作者的控制……
“是，王氏生你的時候，王家恰獲罪不久。王家支持舊朝，新皇帝登基，定要處置王家……王家被舉家流放，女眷充爲官妓。男丁都去做苦力。
“秦弘是什麼樣的人，你能不知？他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他害怕被王家的事情牽連……於是……
“於是他想丟下王氏。就在那個時候，王氏生了你。王氏也是天真，以爲一個女兒就能挽回秦弘的心嗎？秦弘多狠的一個人？
“爲了不受王氏牽連。他甚至把王氏的名字，都從家譜上除去。但你畢竟是他的骨血，又是八字奇特之人，是王氏好容易生下來的……
“他沒弄死你，卻把你記在了我的名下。因爲那時候，我也恰要生產，所以你和婉兒就成了‘雙胞胎’姐妹。”
劉氏砰砰砰，用青磚拍着自己的腦袋。
但她用力太小，根本沒拍暈自己，倒是把額頭正中間拍青了一塊。
“他爲了抹去王氏的所有痕跡，就把那一批的家僕，賣的賣，送的送……總之，都想辦法遠遠的打發了。
“他知道，等時局穩定，他還是要回京都的。那些被他賣去遠方的家僕，誰還能說出這件事呢？”
“王家人更不可能來找他算賬了……王家當時自顧不暇。他們男丁死的死，病的病，能活下來的不會有幾個。”
劉氏管不住自己的嘴。
秦語問什麼，她就說什麼。
秦語是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能聽到這些陳年舊事。
她讀過原著，曾經以爲，自己是“天知”，是什麼都知道的局外人。
如今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她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是關於她身世的事情，都有未曾探知的祕辛。
“除了這個張五，你還準備了什麼對付我？”秦語問。
“一個張五，和他的迷魂散就夠了。再烈的女子，在他迷魂散作用下，也會成爲蕩……啊婦！”劉氏掐住自己的脖子。
可顯然，她下不去手，起不到什麼作用。
“我母親被葬在何處了？”秦語問道。
“當年戰亂，戰火連天。秦弘又不想讓人知道，他和王氏的關係。所以……找了個草蓆，裹着王氏，草草埋了。”
秦語閉了閉眼睛。
她不能說完全無感，雖然和她關係不大，但聽到這些，還是覺得內心悲涼。
她輕嘆一聲，“她是怎麼死的？”
“王氏太能忍了，她是拼了命，才把孩子生出來的。她真是個蠢女人，臨死還叫喊着，她要爲秦家留後，她要爲秦弘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蠢啊……秦弘都要她和孩子的命了，她都不知道……”
劉氏說着，眼淚嘩嘩往下淌。
她是在爲自己哭。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殊死一搏，竟淪爲秦良玉這丫頭手中的笑話。
她母親那麼蠢，怎麼能生出這麼厲害的女兒？
秦語良久都沒有說話。
她不問，劉氏也終於能忍住不說話。
“癡情的女人，可不就是蠢麼。”秦語輕嘆一聲，“他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放過，也配做人？”
“跟我無關，這些事情，通通跟我無關……我當時也懷着身孕快要臨產……我不過就是出了些主意而已。是我說，以八字不好的藉口，把長女丟在雲夢城，我可不想替別的女人養孩子……”
劉氏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
“我想先生下孩子的，沒想到，王氏那個殘破的身體，還是叫她搶了先。不過還好，她生的是女兒。雖然婉兒也是女孩子，但婉兒生下來就很漂亮，老爺一見就喜歡上了，親自抱着哄了好久！”
劉氏砰砰砰，又開始拿青磚拍自己。
“好了，別拍了，我不問了。”秦語垂着眼睛，心裏五味雜陳。
“走吧，回府。”
秦語率先轉身，向外走去。
她意識流對小醫道，“把張五掃描進醫療艙。”
小醫開啓藍光掃描，過了陣子才說，“抱歉秦語，活體動物，不能進入醫療艙。”
“不對呀，我不是進去過嗎？你還給我輸液來着。”秦語皺眉，停下腳步。
小醫呵呵笑了一聲，“你那個時候，還能稱爲活體嗎？不，你靈魂不是這個世界的，所以醫療艙纔可以綁定你呀！對你的靈魂來說，這個世界是死的。相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你是死的……”
“好了好了。”秦語叫它打住，聽着瘮得慌。
“還不快走。”她見劉氏沒跟上來，回頭喊道。
秦語看見入口的光，便收起了夜視鏡。
劉氏跌跌撞撞的跟了出來。
“把她送回秦府。”秦語吩咐道。
劉氏的樣子，可真有些狼狽。
額上已經拍得青紫一片，還微微滲着血。
她衣服在地上跪爬，弄得又皺又髒。
反倒是秦語，進去時候什麼樣，現在仍舊什麼樣，看起來乾淨利落。
只是她眼圈兒微微有點兒紅，看起來像是想哭。
“王妃，您怎麼了？”白芷心細發覺。
秦語搖搖頭，“我想見王家兄弟，你叫人去通知一聲，叫他們忙完了，得空來見我。”
白芷連連點頭。
“另外，你叫兩個漕幫的人來這兒，我有事吩咐。”秦語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