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嗎？我罵人了嗎？”
“拿碗來……”楚玉珏吩咐，“白姑娘可曾說了，要取哪裏的血？”
“白姑娘說……最好是胎頭血……”
楚玉珏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告訴她了，不可能。傷害玉兒的事情，絕不能做。”
“如果不能是胎頭血，那哪裏都無甚差別。”
小醫提醒，“他們要用迷藥了，閉氣！”
秦語立刻屏住呼吸，她感覺到有藥包糊在了她口鼻之上。
約莫有一分多鐘。
她摒氣要把自己給憋死了。藥包才從她鼻子上拿開。
“好了。”小醫道。
秦語不敢劇烈呼吸，只能小心翼翼的吸氣吐氣。
“他們取血的時候，我會給你局部麻醉。你忍耐一下，不會很疼。”小醫又提醒道。
“還真給她我的血啊？狗比小醫！你讓我來做血袋子？做白瀟瀟的血庫？你還是人嗎？我還是你綁定的宿主嗎？”
“你安靜點兒！”小醫呵斥一聲。
原來人工智能，也有脾氣。
秦語只覺胳膊上捱了一針，挺疼挺麻的。
她堪堪咬牙忍住。
緊跟着，她察覺有鋒利的東西，在她胳膊上劃了一下。
她很想睜開眼看看……但現在，已經深入虎穴。還是忍忍吧。
她知道，可能是利刃劃破了她胳膊上的皮膚……古代人取血的辦法可真蠢。拿個針頭血袋多衛生？而且不會造成大傷口！
她覺得胳膊上癢癢的，像是有液體在她胳膊上流動。
很快，有人壓住了她的胳膊，似乎是在爲她止血。
緊跟着她胳膊上一涼。
這是敷了止血藥吧？而後，她感覺到胳膊被包紮起來。
自始至終，她有知覺，但並沒有痛覺。
“行了，屋裏沒人了，你可以睜開眼看看了。”小醫說道。
秦語立刻睜開眼睛。
她人沒動，先掃視一圈，果然沒見着人，她才坐起身，左顧右盼。
這是一間寢房，竹青色的主色調。
幔帳窗帷都是深深淺淺的竹青布簾、紗帳。
風一吹，還有淡淡竹香溢散。
“小醫，我再也不信任你了。”秦語有點兒傷感。
小醫輕嘆一聲，“不是你的血。”
秦語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纏裹的繃帶，“要我解開給你看看嗎？”
“確實把你割傷了。但醫療艙能眼睜睜看你流血而置之不理嗎？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取你的血嗎？”
秦語挑了挑眉，“你沒看嗎？閉上眼了？”
小醫：“……”
“醫療艙在第一時間，就給你止血了。他取走的血，是醫療艙血庫裏的血。醫療艙從來沒聽說過胎頭血可以治病的，也沒聽過人血可以做藥引子的，所以……醫療艙懷疑這是某種邪術。”
“爲了摸清楚這邪術究竟是什麼樣的。需要近距離觀察，你不裝暈、裝被取血，如何繼續觀察呢？”
小醫講起道理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還記得青城道長說的反噬嗎？”秦語忽然意識流說道，“就是控制秦婉兒的巫蠱娃娃被燒燬的時候，道長說，給秦婉兒下蠱，控制她的人，也受到了反噬。”
小醫道：“你這只是無端猜測而已。”
秦語眯了眯眼睛，“你去竊聽，既然已經來了，又受了傷，還不趕緊摸清對方的底細？”
小醫嗶嗶響，有一陣電流聲劃過。
秦語耳邊立刻傳來對話的聲音。
“這血雖也有用……但到底不如胎頭血。咳咳……”是女子說話的聲音。
“白姑娘，做人得知足。你要了她的胎頭血，她怎麼辦？她腹中的孩兒豈不無辜？”楚玉珏的聲音，倒是相當剋制。
而且，他說……白姑娘？
稱呼這麼客氣疏離？
“這不是爲了救我一個人啊？她的胎頭血，可以醫治我的心疾，更能醫治太子殿下。玉珏，你不想救太子殿下嗎？”白瀟瀟說道。
楚玉珏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即便是爲了救我爹，也不能用另外兩個人的命去換。他們兩個何其無辜？”
“你喜歡她……即便她已經成了你的嬸母，你依舊放不下她。”白瀟瀟不是疑問的語氣，是篤定。
“這跟喜不喜歡沒有關係。即便換了別的人，我也是這態度。”楚玉珏倒是硬氣。
書中，他可不是這樣的。
“不會要她的命呢，孩子……她以後還會再有。說不定，這個孩子沒了，燕王厭棄了她，她就看到你的好了。
“在她傷心失落的時候，不正是玉珏你體現溫情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內心最脆弱，你向她敞開懷抱……也許她下一個孩子，就是你和她的骨肉了……”
秦語在這邊聽得瞪大了眼睛……這白瀟瀟，好不要臉啊！
還能這樣蠱惑人嗎？
楚玉珏輕嗤一聲，“那我呢？”
白瀟瀟一愣，“什麼？玉珏你就可以得償所願的得到她了呀。”
“我的道義呢？我做人的原則呢？我的良知呢？”楚玉珏冷笑一聲，“都死了。我即便得到了她的人，卻丟失了自己做人的根本。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會受到自己內心的譴責？良知的不安？”
這回輪到白瀟瀟沉默了。
良久寂靜，她嗤笑一聲，“瞻前顧後的男人，難成大事。”
“只此一次，我不會再傷害她來救你了。”楚玉珏道。
“不是救我。”白瀟瀟語氣懶懶，兩個人似乎都對彼此有了不滿，“是爲了救太子。你以爲她的血，全都用來做我的藥引子嗎？藥引子哪用得了這麼多？剩下的，都是爲了給太子煉製血丹。”
“又是邪術。”楚玉珏語氣沉甸甸的。
白瀟瀟冷笑一聲，“你還嫌棄了？你不懂，纔會謂之邪術。此乃仙術，可以叫人延年益壽，身體康泰的仙術。”
楚玉珏哼了一聲。
白瀟瀟也生氣了，“你出去吧，別在這裏耽誤我煉製血丹，別耽誤我救你的父親。”
楚玉珏轉身走到門口。
“對了。”白瀟瀟忽然喊住他。
沒聽見楚玉珏轉身的聲音，他的腳步聲倒是停了。
“我想要她在麓山的紅湯溫泉。”白瀟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