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太準了，我就知道……看見那塊女士腕錶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行了，女福爾摩斯。別說多早就猜到了，就說現在怎麼辦吧？”小醫問道。
秦語微微一怔，“怎麼辦？什麼怎麼辦？年輕男女，暗生情愫，多正常的事情啊？爲什麼要辦？”
“你是失憶了嗎？魏六小姐被指婚給襄王殿下了，可她卻明顯對瑞安郡王有意。瑞安郡王又是個處處留情的風流傢伙，未必對魏六小姐真心……”
“那關我什麼事？”秦語打斷它問道，“該想怎麼辦的是他們，又不是我。我不是他們爹孃，他們爹孃都管不了的事兒，輪得到我操心嗎？”
秦語晃晃蕩蕩回到前院。
楚延年也正要到後院去找她，“快更衣，我們入宮。”
“怎麼了？”秦語被他催促的語氣嚇了一跳。
“太子不太好……”楚延年的眉頭皺地死死的。
秦語微微一愣，先前看着還沒什麼大礙呢？
“青城道長說，白瀟瀟用巫術，叫人誤以爲太子大好。其實都是假的！”
“你看你看，”小醫嗶嗶道，“我早就說嘛！”
“不太好……到哪種程度呢？”秦語對太子印象不錯，聞言也有些唏噓感嘆。
楚延年閉了閉眼睛，長嘆一聲，“怕是要……準備後事了。”
“不至於吧？”小醫驚訝，“去看看！”
秦語直言不信，要楚延年帶她去見太子。
秦語來到太子所躺臥的房中，見太子妃竟坐在外間，並不往牀榻那裏去。
秦語要給太子看診，因男女有別，她請太子妃同她一起進去。
太子妃這才沉着一張臉，眼睛紅紅的，僵硬的與她一同走入內間。
青城道長和張郎中都離開內間。
“弟妹……我心裏苦，不知該同誰說了。”太子妃喃喃道，目光無助的落在秦語臉上。
秦語微怔。
她假裝給太子切脈，其實小醫正在給太子做全面檢查。
“太子妃不要想太多，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也毫無辦法，只能往好處想。”秦語輕聲道。
她實在不會安慰人，因爲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說得再好聽，都顯得輕飄飄，觸不到對方的內心。
“道理我也懂……可想起他們父子二人，被一女子玩弄於鼓掌，我這心裏就……”
太子妃的表情猙獰又崩潰。
秦語轉過臉不看她，單看着太子。
太子臉色蒼白，兩頰紅的妖豔，他額上還殘留着剛扎過針的針眼兒。
耳後有一點點血跡，是放血殘留的痕跡。
秦語隱約聽見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小醫，是你嘆氣？”
小醫輕嘆，“原本他好好調理，再活一二十年是沒問題的，可如今……”
秦語心中一緊……單純出於對生命的敬畏，一個認識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躺着，可很快就要與世長辭。她有點兒悲涼。
“如今用上醫療艙裏最好的藥，也不過能叫他再活個一年半載。”小醫又嘆一聲。
秦語：……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她還以爲眼下就要永別了呢！
“一年半載也是希望呀！你難道不知，楚延年他們以爲現在太子就不行了。”
秦語一邊聽小醫嘀咕，一邊叫人取來她的小皮箱。
她從小皮箱裏拿出小醫開的藥劑，倒掛在羅漢牀的牀柱上，給太子扎針輸水。
因爲酒瓶酒杯，這些王公貴族見多了玻璃製品，對秦語拿出如此透亮的玻璃瓶裝藥劑，已經見慣不怪。
“早先就聽說王妃醫術絕妙神奇，還有許多了不得的醫治器具，今日一見，真是大開眼界。”
太子妃看着她拿出輸液器，看着她給太子扎針輸液。
那瓶子裏的東西，就那麼一滴滴緩緩流入太子的血脈之中。
“能先別走嗎？”太子拉住正欲起身的秦語。
秦語一愣，她不記得自己和太子妃有這麼熟悉。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你陪我在這裏吧？”太子妃瞥了太子一眼，但很快便連餘光都不想給他。
她痛苦無助地看着秦語。
秦語點點頭，“好。”
反正她也要看着水，輸完了好換藥，留下還可以避免與魏婧、沈容尷尬碰面。
秦語坐下，太子妃輕輕倚着她，默默垂淚。
楚延年見秦語一直不出來，“這是不打算讓太子現在就回去東宮。去告訴楚玉珏一聲，讓他把太子親衛調過來一些，駐守在燕王府內外。等太子方便挪動時，再護着太子離開。”
太子可絕不能在燕王府出任何意外。
雖然燕王府的防衛已經夠牢靠，但仍需太子親兵在此。
“回王爺，襄王爺不知何時離開了。”
燕王府的下人稟報。
楚延年皺了皺眉，“去查查，看他什麼時候走的，往哪兒去了？”
先是賴着不走，治好了他就不告而別……襄王這作風，讓楚延年更想揍他了。
若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今日他早把楚玉珏的腿打斷了！
不告而別的楚玉珏此時正在飛奔出城的馬背上。
他帶人不多，都是跟在李唐身邊的飛騎兵。
他們速度快，卻仍舊被楚玉珏遠遠的甩在後頭。
因爲楚玉珏的心，早已經到了溫泉山莊，到了白瀟瀟那裏了！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楚玉珏心裏就這麼一個聲音。
他腦中、耳中嗡嗡作響，盡是抽刀的噌楞之聲。
熱乎乎的風撲面而來，在他看來，更像是白瀟瀟的血——熱乎乎的血噴濺在他面頰上。
在他趕到山莊以前，白瀟瀟已經死了不下千次了。
當他趕到山莊，不等馬停穩，就飛身下馬，提着劍直奔內院。
“她在哪兒？”
家僕被楚玉珏的樣子嚇壞了，慢幾拍道：“在桑榆院。”
楚玉珏直奔桑榆院，“白瀟瀟！出來受死！”
他猛地拔劍出鞘，劍鞘被他挑飛。
院子裏無人，上房的門“吱呀”一動。
楚玉珏長劍如虹，直衝上房門口而去。
一白髮蒼蒼的女子，開門站在門檻內。
“往這兒扎，楚玉珏，這兒。”女子指着自己的肚子，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