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時代……
“我可以去廂房。”秦語說道。
莊嬤嬤看她一眼，輕嘆一聲，不再說話了。
秦語這會兒明白了。
除了小醫，沒人支持她自己哺養孩子。
楚延年目光沉沉，他臉色溫和，帶着包容和寵溺。
但他心裏也是反對的……秦語知道。
“小醫，我好難啊。”秦語說。
小醫有一陣子沒說話。
秦語覺得，小醫怕是也要妥協了。
過了一陣子，那個哇哇大哭的孩子，因沒有等來大人的妥協。果真如陳希說的，他先妥協了。
由奢入簡，在他自己親孃的身邊，用力“討口飯喫”。
他有點兒像秦語……會撒嬌，邊哭邊喫。
睡着的時候，睫毛上還掛着淚呢。
秦語又喊小醫，“小醫小醫，要不我還是……”
“醫療艙剛剛製作了一本線裝書，花了一萬金，做了一次超遠傳送。”
秦語：……
一萬金！！
“你先別急，這錢花得絕對值！”小醫信心滿滿，“我把那本書傳送到了燕王的書桌上，只要他過去看書，就會發現。那本書總結了生母親自乳養孩子的諸多好處。以及，不讓母親乳養孩子的諸多弊端！”
秦語：……
“你現在的狀態，直接討論，是說不過他的。燕王看起來粗枝大葉，其實粗中有細，思辨能力極強。那麼，只有在讓他閱讀的時候，他才能冷靜的接受一種新的，與他現有的思想相悖的新思想。”
秦語沒說話，但她覺得，小醫這機器腦袋，也有特別好用的時候！
小童睡着了。
秦語也疲累極了。
她看着孩子小小軟軟的身子，看着他還沒手大的小臉兒，精緻的眉眼，小小的鼻頭，小小的嘴……她不知不覺也睡着了。
楚延年看她睡得安穩，起身往書房去。
誠如小醫所說，他剛在書房桌案前站定，就發現了那本——花了一萬金，才從臥房，傳送到他書桌上的書。
“《哺養孩子大全》？”楚延年一臉懵圈，“這是誰放在這裏的書？本王的書房裏，怎麼會有這種書？”
他震驚到不知所措。
但畢竟是燕王。
他平靜片刻，翻開書看扉頁。
第一句話就把他吸引了：“你所擁有的，自以爲對的知識，很可能是錯的，因爲站得不夠高，所以目光不夠長遠。”
楚延年：……
是哪個作者，這麼高傲狂妄？敢在扉頁寫這麼狗屁的話？
楚延年不服，他要繼續往後看，看看這個狂妄的作者，他站得有多高？目光有多長遠？
小醫別的不說，資料庫是真的大，各種例證，它一秒能檢索幾萬條。
它的第一章，就以標準的“論點、論據、論證”的方法，介紹了讓新生兒喫“初乳”的十大好處。
楚延年一邊看，一邊罵，“什麼狗屁理論？沒有母親親自哺乳的孩子不自信？扯得上關係嗎？胡說八道！”
但他原本以爲翻上幾頁，就會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書，他竟有些放不下了。
是啊，有時候本王也會懷疑，母后她是不是真的關心我……她關心的是我？還是我所做出的功績？
楚延年越看越投入，他仍有反駁的聲音，但越來越少了。
他還會時不時的點頭。
等他翻完一本書，前後左右去找著作者名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
“如今還有寫書不留名的作者呢？這書寫的……有深度，卻也是夠大膽，幾乎挑戰了現如今，權貴圈子裏的所有觀點啊……”
楚延年又深思了許久。
等他完全從這本書的觀點，深思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天都亮了。
“誒？”楚延年完全沒意識到，他竟然在書房呆了整整一夜！
他豁然起身，闊步往外走，“我昨夜竟看書沒有回去……也不知玉兒好好喫飯了沒有？她又哭了沒有？她餵養小童了嗎？”
楚延年腳下生風的回到主院正房。
“噓……王爺，王妃剛把二少爺哄睡。”冬梅跟楚延年比劃。
楚延年點點頭，輕手輕腳來到秦語身邊。
枕頭上濡溼了一片。
楚延年疼惜的撫摸着秦語的臉，“你受苦了，哭了一夜嗎？”
秦語睜開眼，眼底明亮亮的。
“沒哭，誰哭了？”
她還嘴硬？
楚延年指了指枕頭上的證據。
“那是初乳。”秦語翻了個白眼，“真辛苦啊，要不，我還是不餵了吧？”
楚延年聞言瞪眼……
他看了一夜的書，總結了好多秦語親自餵養的好處。
如今，他已經完全認同她了。
她竟然說……不餵了？
“陳希挺好的，她的孩子也才六個多月。她的乳汁應該也適合小童……”
“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呢？”楚延年嘴巴里發乾。
昨日他還勸阻她，不要親自喂。
可時隔一日，她主動放棄了……他卻想慫恿她，喂吧，喂吧！
這不是自己打臉嗎？
楚延年第一次覺得……人生怎麼這麼艱難呢？
“也不是放棄吧……我覺得是順勢而爲。既然你們都不同意，我自己也不會……”
“沒人是生來，什麼都會的。萬事開頭難，陳希也是從不會到會，一點點學來的。”楚延年忍着打臉的疼，遊說道，“陳希的孩子已經六個月，小童如今才兩天。他們需要的營養能一樣嗎？”
秦語愕然看着楚延年……營養這樣現代化的詞兒，他都學會了？
“小醫小醫，你給楚延年吃了什麼迷魂藥了？他態度大變啊？”
小醫得意的嘿嘿一笑。
秦語又說：“可是莊嬤嬤說得也有道理，我畢竟是燕王妃，很多場合，不得不去，也不是所有的場合，都方便隨時離席，去乳養孩子……”
“這有什麼不可？人還有三急呢！”
楚延年眼睛一瞪。
看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雙手贊同秦語親自乳養了。
“總會有的，比如每月去鳳棲宮給母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