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卻搖頭苦笑，“你不明白……我身不由己。”
周若皺了皺眉，這是動心了，還差最後一把火呀？
人要邁出關鍵的那一步，是需要點兒魄力的。
周若道：“您可以再考慮考慮，需要我們提供什麼幫助，您也可以直說。別的不敢說，我們的誠意非常最足的。”
魏婧嘆息搖頭，“你一直稱呼我六小姐，想來也是知道我的身份，我姓魏。”
周若頷首，“魏六小姐。”
“你既知道我，必然也能打聽到，我即將大婚，如今要被家人留在閨中待嫁。而後變成了襄王妃，堂堂襄王妃……我來你們這裏做調香師？”魏婧呵地笑了一聲，“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不可能。”
周若揚了揚眉，心說，怎麼就不可能了，他們的調香師還有燕王妃呢！
“您若答應，也不用總來我們這裏呀！我們可以將一套設備送到您府上去。您只需要託付信得過的丫鬟，把成品給我們就是。我們可以定期到府上去取……”
“你不用說了，我的處境，你不明白。你說這些，無非是給了我希望，然後叫我失望！”
魏婧忽然翻臉，顯得異常生氣。
周若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就拂袖而去，登上馬車，回了女學。
周若被她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態度給弄蒙了。
她捉摸不出頭緒，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
周若其實不想再去打攪秦語，王妃交給她事情，乃是信任她。
她卻沒把事兒辦好，又來找王妃……她覺得也挺無能的。
但怕耽誤了王妃的事兒，周若還是如實告知了。
這會兒天都黑透了。
秦語懷裏抱着剛喫飽的小童，她臉面慈愛，目光柔和。
聽完周若的敘述，絲毫沒有着急。
她帶着恬淡笑意，“你說，她看見我們設備的時候，眼裏發亮？”
“可不是，真心喜歡是藏匿不住，騙不了人的。但不知道爲何……她忽然就翻了臉。”周若也很納悶兒。
秦語卻笑了，“你想啊，如果有人把你最想要，最渴望的東西放在你面前。然後潑你一盆子冷水，告訴你，你永遠也得不到，你會怎麼樣？”
周若怔了怔，“生氣……”
“她就是了。”秦語道。
周若還是不明白，“她怎麼就永遠得不到呢？”
秦語把睡熟的小童交給陳希，叫她抱進裏屋去。
“不是我們說，她永遠得不到。而是她心裏有個聲音，反覆說，不可能，你得不到，永遠得不到。”秦語道。
她太理解這種感覺了，這是一種強烈的負面自我暗示。
很多人的痛苦，正是來源於此。越是渴望的東西，或是渴望的成功，心裏越是有個強烈的聲音說：你不可能做到、得到。
“既是她自己心裏的聲音，那咱們能做什麼呢？”周若犯了難。
秦語拖着下巴想了想，“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來點兒狠得吧！”
周若一聽她的語氣，立刻打起精神來。
“你想辦法，要到她自己做的香品，最好是她的得意之作，然後拿來給我。”秦語說。
周若不太理解，“然後……”
“然後我會分析她的用料，她的香味兒中想要表達的香氛、感情。”秦語笑了笑，“接着，我會用咱們的設備，做出比她的香水兒更純淨，更純粹的味道，你去送給她。”
如果一場battle不行，那就來兩場！
周若似懂非懂，但她覺得，自己已經被激起的鬥志和激情。
“王妃放心，民婦定拿到！”
周若離開王府。
她回去也琢磨了兩天。
趕在魏六被接回魏家以前，她又去了女學。
“你不用再枉費口舌了，如果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就回家去了。你再也見不到我，還說什麼合作？”魏六神色很冷，比上次見面更不好相處。
周若卻沒有被打擊到。
她笑眯眯的拿出她準備的禮物，“這是我們用新設備提純的精油、花露。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收下。”
魏六看着她，並沒有伸手。
周若笑說：“知道您不缺這種東西，但這是我們研發的新品，有創想新意，自然也難免有不足。您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想聽聽您的意見。”
年輕人一怕刺激，二怕誇。
一捧往往要上天。
魏六都被誇成“專業人士”了，她心裏的傲嬌小人兒，也已經上了天。
“那我就試試。”魏六結果禮物，“等我帶回去慢慢感受。”
“應該的。”周若頷首。
魏六見她還不走，“你還要等着見見我的家人嗎？”
“民婦厚顏，想跟魏六小姐討一樣回禮。”
魏六：……
也真是夠厚顏的了，人家沒給回禮，張嘴主動要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你要什麼？”
“一直只是聽人說，魏六小姐有天賦，有造詣。民婦也想親自見識。還有，我們店鋪背後的那位最厲害調香師，樓蘭先生，她想會會您的作品。”
周若看着魏六。
魏六心中滑過一絲異樣。
好像是天涯逢知己……
她的香水兒，原本是爲了送給沈容。
因爲她在沈容身上嗅到過一種奇異的香味兒，是市面上所受香水裏沒有的味道……
魏六不知道，這是沈容的小心機。他直接買斷了秦語好多種香水兒，然後挑出最適合他的，全都自己用，不投入市面。
所以，他擁有着獨一無二的香味兒。
魏六嗅覺敏銳，她嗅到那種香味兒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她覺得每個人都有一種特殊的，獨屬於他氣質之下的香氛。
這才激發了，她想要自己做一款香水兒，送給他，讓他永遠記住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沈容根本不肯收。
“你說的這爲樓蘭先生，他究竟是男是女？”
“對不起，樓蘭先生要求保密，我們不能說。”周若抱歉的笑笑。
魏六點點頭。遲疑良久，她還是拿出了自己的作品。
“樓蘭先生對我的作品有什麼看法、評價，你能想辦法告訴我嗎？我往後出不來家裏了，你若能叫人遞話進去最好。”魏六說道。
魏六顯然小看了周若，也小看了周若背後的店鋪。
周若如今在京都貴婦中間，非常受歡迎。
她們有些人想要買香水兒，或是護膚品，不提前一兩個月，根本訂不到。
若能跟她打好關係，能直接拿到東西，哪個貴婦不樂意呢？
周若從魏六這裏得到她的香水兒以後，便離開女學。
她前腳走，後腳魏家前來接魏婧的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