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得到周若送來的香水兒，立刻交給小醫。
“分析她用的原料工藝，咱們要製作一款香氛相似，卻更好的香水兒。”
“你這不是打擊人家積極性嗎？咱們有專業的設備，還有精準的分析，她全是靠人類的嗅覺，和自己的思索實踐……秦語，你這是欺負人呀。”小醫嘿嘿笑。
它一邊吐槽秦語，一邊已經開始了分析量化。
秦語搖頭，“你別誣陷我，我是幫她找回人生的激情和意義，怎麼是欺負人呢？有些人就沉溺在泥塘裏，醉生夢死自欺欺人。
“她要一無是處也就罷了，偏偏她有調香的天賦，我不得刺激她一下，刺激好了，就是爲我們所用的人才……”
“刺激壞了呢？”小醫打斷她。
秦語呵呵一笑，“刺激壞了，也能讓她認清現實，知道有些事情逃避不了，只能硬着頭皮去面對。不是她喜歡的人，一定就得喜歡她。也不是沒了那個人，她就活不下去。”
小醫沉默了好一陣子，“你挺狠的，我是說……在感情斷舍離這方面。”
“沒有，我最溫柔最心軟了，你冤枉我。”秦語立刻反駁。
兩人打着嘴仗，小醫已經把數據量化出來。
它是機器，有了清晰的數據之後，就可以投入生產。
原料，它這個囤貨狂，從來不缺。
不出兩日的時間，從分析，到提純，再到配比出成品。
小醫操作嫺熟。
魏六回到家沒幾日，還正懷想她在女學認識的幾個“同學”，以及那日在鋪子裏見過的設備，沒想到，就有客來訪。
原本，她現在是不見客的，除非是自家或表親家的姐妹。
但今日來見她的客人，卻是外客。
魏六見到周若時，十分詫異，“你是怎麼……叫我府上長輩同意的？”
周若笑起來，“那真是花了大價錢了。”
魏六挑了挑眉，她覺得這話諷刺。
她魏家是缺錢的樣子嗎？她花多少錢，長輩們也不會做這種違背原則的事情呀？
“我們把樓蘭先生最新的香水兒——流年，只有成品五瓶，其中四瓶都送給了魏大夫人，魏二夫人。”周若說道。
魏六揚眉，有點兒興奮，“樓蘭先生又出新品了？送了四瓶，那還有一瓶呢？”
“還有一瓶，是專門留給六小姐的。”
周若拿出那包裝精緻的香水。
魏六激動地打開來，“你還沒說，樓蘭先生對我的作品，有什麼評價？”
周若笑了笑，“先生說，她的評價都在香水中，您聞香便知。”
魏婧驚訝的眼睛都瞪圓了。
這麼厲害的嗎？樓蘭先生覺得，自己能懂他香水裏表達的意思？
他也覺得香味能傳遞感情，甚至思想？
這還真是素未謀面的知音了？
魏婧太激動了，她拿着香水瓶子的手都在輕顫。
她朝面前的空氣裏噴了兩下，扇動手輕嗅……
“咦？”她眼神微變。
她又把噴口靠近自己，扇風輕嗅。
“這不是我……”
這是她所做的那款香水兒啊！
不，又不是。
而她的香水兒，是沉甸甸往下壓。
就像同一種花的花香，在初綻之時的香味兒，和盛放，以及開到即將凋殘之時，那味道和氛圍都是不一樣的。
“他在向我挑釁嗎？”魏婧咕噥一聲，並沒有生氣，而是那種遇到一個強勁對手的興奮感。
“樓蘭先生說，您的香味兒更有靈動之氣，只是您的設備不夠好，所以味道不夠乾淨精純，有點兒可惜。”周若說。
魏婧咬了咬下脣，“如你所見，我已經……”
她已經被關在家裏，連見個外客都很困難。
若非周若拿出的東西，叫大伯母和阿孃很是喜歡，她恐怕連周若都見不上。
“我們考慮到了，所以東家給您送了一樣大禮。”
周若叫人擡來幾個箱籠。
“這是？”魏六狐疑。
“這是小型的設備，適合少量生產精品。相信魏六小姐的閨閣裏就能放的下。”周若說道。
魏六眼底發光，“送給我，放進閨閣裏的？打開我看看。”
她本是大家小姐，矜持儀態，哪能這麼迫不及待打開別人送的禮物。
但現在，矜持算什麼，她真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套好的設備，來好好接住樓蘭先生的挑戰。
“我的天，這是琉璃管子嗎？如此清透，如此漂亮！”魏六看着那一道道過濾器，滴管，熬煉的設備。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去，猶如對待稀世珍寶。
“這禮物貴重……我本不該收下，但實在是喜歡。”魏六的聲音都在輕顫。
“送禮物的人，知道自己送出的禮，正送到了對方的心意上，這恐怕是最好的回報了。”周若說。
“我答應你！”
魏六忽然聲音急切而激動。
“我已經想好了小字，小字曰‘忘月’。忘懷之忘，明月之月。”魏六緩緩說道。
有詩句曰：“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既然明月照溝渠，那我就忘了明月！向“西樓”吧！
這個樓蘭，纔是她魏六如今的知音！
“我要以‘忘月’之名，做幾款不同的香水，算是給你們的回禮。”魏六說道。
周若聞言，連連點頭，“那可真是太好了！民婦回去就把這好消息，帶給東家和樓蘭先生，民婦下次來的時候，就會帶來合作的契書給您。咱們雙方簽字，也是個憑據。”
魏六愣了愣，這還要簽字留憑據？
不過……由她吧，說不定樓蘭先生也是如此呢。
魏六也不知自己爲何，願意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甚至連對方的真實名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人。
可能性情中人，就是這麼的衝動不理智吧。
“只是我即便做好了，又該怎樣把東西交給你們呢？每次都叫你上門來取嗎？”魏六問。
周若是掌櫃，這種問題，她早就想到了。
“我們請了一位專門跑腿，並保護香品安全的人。她盡職盡責，品性也端正。”周若說道，“現在就介紹給您認識。”
“進來吧。”
周若朝外喊了一聲。
一個壯實的姑娘，穿着利落的衣裳，邁步進門，朝魏六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