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量服食之後，就出現了中毒症狀。
楚延年以爲如此，就能警醒皇帝。
沒想到皇帝卻說：“任何東西都不能過量，就算飯食過量，還會撐着，甚至撐死人呢！何況藥物？”
楚延年被皇帝噎得無語。
他也時不時想起秦語那句“你叫不醒裝睡的人”。
可這是他得父母啊！
他甚至把服藥過量，兩眼發紅，癲狂不已的人，帶到皇帝面前。
“父皇，長久服食，人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就差說，父皇您也會變成這樣了。
可皇帝卻對着他不屑輕哼，“杞人憂天，朕又沒那麼傻，怎麼會服食那麼多？慢慢喫，照劑量喫，就是良藥，過量纔是毒藥！”
皇帝看小兒子對他百般阻撓，龍心不悅。
他甚至罵楚延年，是耽誤他成仙。
“看來皇上已經徹底被這藥物迷上了。”秦語請問楚延年帶回的消息，不由說道。
楚延年又氣又無奈，“他甚至還想把藥給我，讓我服食……我真是……”
他真恨不得把藥砸他爹臉上。
秦語看着他，溫柔輕笑，“如今還沒有服食五石散至死的例子被人知曉，廣爲流傳。你只因我的分析解釋，就相信我，想讓別人也同你一樣相信我……這可就太難了……”
秦語說道這兒，忽然腦中靈光一現！
對呀……只要讓服食五石散的後果，廣爲流傳，不就可以了嗎？
所謂，“三人成虎”，只要知道的人多了，說的人多了，不就可信了嗎？！
“啪——”
楚延年卻重重的把筷子拍在了桌案上。
平日裏美味的飯菜，在心情不對的時候喫起來，簡直味同嚼蠟。
“他憑什麼不信？你的醫術救了太子！看看太子如今的健康體魄？他身邊那個太醫能做到？他還不信？人怎可如此愚昧？！”
楚延年怒得差點把桌子掀了。
秦語卻不急，反而平靜問他，“王爺當初建的那個抄書舍，還在嗎？”
楚延年聞言一怔，差點兒沒想起來。
“還在，聽湯廷說，如火如荼的。那不但是個抄書的好地方，還是借閱的好去處。如今那裏的書越來越多，還兼併了旁邊的兩個鋪子，鋪面擴大了一倍多。”楚延年狐疑看她，“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秦語微微一笑，“就用這地方來叫醒父皇啊。”
楚延年皺眉不解，“本王尚且叫不醒他，那一個抄書的地方……讓文人口誅筆伐，就有用了嗎？”
楚延年搖了搖頭。
“況且，你可能不知，這五石散、玉石散，造價不低，都是貴族方能享用得起的。而去那地方抄書之人，都是寒門，他們根本接觸不到五石散。”
楚延年輕嘆，不覺得那地方，在這次能幫上什麼忙。
秦語卻眼睛轉來轉去。
她覺得可行。
“寒門對自己根本接觸不到的東西，評頭論足，只會叫貴族們覺得，他們是喫不到葡萄，反說葡萄酸。”楚延年怕她失望，提前給她打預防。
秦語笑笑，“三人成虎事多有，也沒見誰是真見過老虎的。”
楚延年怔了怔。
秦語自信滿滿，“再說，咱們說的事情，可不是三人成虎，我有真憑實據。”
秦語當然有。
小醫的資料庫裏，不但有文字資料，甚至還有圖片和視頻。
小醫整理了服食寒食散之類藥物的影響，作用。
爲了不讓這書籍，變成晦澀難懂的醫學類書籍，讓沒有醫學基礎的人都能看得懂。小醫也是盡心盡力的刪減修改專用名詞。
“還是得說清楚，這種東西的大概成分，以及這種成分，對人身體，造成哪些影響，會帶來什麼樣的不良後果。”秦語怕它刪的猛了。
小醫連聲答應。
“我琢磨着，把圖片插進去。就是服藥之後哪些人外形上的改變，那些比較嚇人的，比較有震懾的。”
小醫哼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打印出的照片，你叫抄書的人，怎麼抄？”
秦語輕笑，“你太小看古人的智慧了，他們必然有他們的辦法。”
“什麼辦法？”小醫問。
秦語歪了歪頭，“我又不是古人，怎麼會知道？”
小醫連夜趕製，次日一早，它就交給了秦語十本線裝書。
甚至這書紙上還帶着油墨的清香。
若是現代人，一眼便認出，這是剛印刷出的新書。
但古代人……
“這是什麼？”
秦語從她的小庫房裏，提着一隻箱子，手裏拿着一本書，迎面遇見楚延年。
他接過秦語手裏的箱子，眼睛還定在她手裏的書上。
“這是書。”秦語道。
楚延年無語看她，“我眼睛好着呢。”
“可能腦子不好了？”秦語笑說。
楚延年哭笑不得，“是什麼書？”
秦語神祕一笑，“暫不揭祕，等王爺自己看吧。”
楚延年回到屋裏，立即翻開書冊。
映入眼簾的彩圖，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視線。
“這是……”
不等秦語回答，他便自己迅速的翻看起來。
越看他眉頭皺得越緊，“這……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當然，真實案例。”
秦語和小醫，爲了案例的真實性，可信性，配上了精確的地名，服用劑量，人物年齡，被毒死的年紀。
案例都是真實的，但這些案例卻是發生在秦語那個時空的古代。
小醫甚至錄入了楚延年書房的古書。
把秦語那時代的古代，對號入座，編入這個時代。
年代，人物，地點都用這時代所有的帶入進去。
“太可怕了……說是飲鴆止渴，真是一點兒不錯！”楚延年神情激動。
“我現在就把這本書送到父皇面前。”
秦語卻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不行？”楚延年皺眉看她。
“想讓一個人，用他有限的自制力，去對抗藥物的成癮性，是非常困難的。”秦語說道，“所以還需要外力推上一把。”
楚延年皺眉看着她，“你想借用天下悠悠之口的外力？”
秦語垂了垂視線，“只有皇上自己服食五石散嗎？我猜，可能還有一些皇帝近臣，特別是皇帝信任倚重的近臣。皇上也會賞給他們這些東西。
“倘若君臣在一起，都是說這東西有多好用，相互鼓勵着，只會越陷越深。所以得有人監督他們。而天下悠悠之口，就是一種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