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童,哎喲,真可愛,粉白玉團,快叫本宮抱抱!”
皇后娘娘笑眯眯的將小童抱在懷裏。
秦語看了楚延年一眼。
他搖搖頭,意思等太子來了再一起說“玉石散”的事兒。
“時候不早了,你們若無心在宮宴上玩樂,便回府去吧。”皇后娘娘似乎有些疲累,抱了一會兒就把小童交給秦語。
秦語叫陳希抱着孩子,去偏殿裏呆着。
“兒有事同母後說。”楚延年道,“是關於父皇身體的。”
皇后皺眉看他一眼,低聲問,“你父皇身體有什麼不妥嗎?”
“還是等太子哥來了一起說吧。”楚延年道。
皇后深深看他一眼,“你對太子的心,母后看的明白,太子沒白疼你。”
楚延年沒說話。
太子也很快趕到。
“父皇服食玉石散,太子殿下可知道?”楚延年道。
太子臉色茫然。
皇后娘娘卻神情一滯。
秦語目光掃過兩人的反應,心下有了些猜測。
“這玉石散可有什麼不妥?聽聞皇上近來,不再說精神不濟,不論是批閱奏摺,還是朝會,都神采奕奕,比以往更顯年輕有精力。”皇后娘娘說到。
“這玉石散,是‘飲鴆止渴’之物。初服食,的確會讓人覺得,好似神藥,精神大振。但這東西會叫人產生依賴。如若日後停用,便會比不曾服食的時候更加痛苦,如百爪撓心。凡是能叫人產生依賴,日後不得不加大劑量的藥物,都很危險。”
秦語解釋道,“不僅如此,此藥長久服食,其毒性會慢慢在體內積累,破壞人的臟腑功能,讓人最終中毒而死。早衰早殤,是其必然的結果。”
皇后娘娘倒吸一口氣,卻搖頭表示不信。
“你給本宮做的水光針、熱瑪吉、面膜……這些東西,不都是能叫人變年輕的東西嗎?怎麼別人給的東西,你就要說有毒呢?”皇后娘娘質問秦語。
秦語已經從她的口氣裏聽出了防備和隱隱的敵意。
秦語不由輕笑,“水光針是給皮膚補水的東西,做了有效,日後不做了,也不會對母后的皮膚造成什麼二次傷害。熱瑪吉是皮膚外面的變化,面膜更是叫皮膚喝水而已……這些東西,不會影響母后的精神狀態,做了好,不做也無妨。但服食的藥物,根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它會影響一個人的精神。破壞人的臟腑器官……”
皇后娘娘哼了一聲,小聲道:“你又沒喫過,你怎麼知道不好?唯有喫過的人,纔有話語權。”
秦語:……
“兒媳知道那東西有毒,別人說的天花亂墜,兒媳也絕不嘗試。兒媳倒要看看,推薦那東西的人,他自己是不是天天服用。他服用到最後,結果又是如何。”
皇后娘娘瞪着秦語,“年紀輕輕,自負才高!”
秦語:……
她恨不得現在就讓小醫配出幾種不同配方的五石散,讓她嘗試一下,是不是和皇帝所用的“玉石散”差不多的果效,然而卻是毒藥!
“算了,我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跟這種人說話,真是一件氣死人不償命的事兒。我又是何必?”
被皇后娘娘呵斥過的秦語不再說話,冷眼旁觀。
太子皺眉道:“母后,兒臣覺得,燕王妃所言有理……”
“別以爲你被她所救,她就什麼都懂了,她還年輕,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救人一次,也不算大本事。”皇后說道。
太子竟也被她堵了回去,而且還拉踩秦語。
秦語心中冷笑,“難怪古代能活長久的皇帝皇后,真不多。我起初不明白,他們喫得好,過得好,還有那麼多御用的太醫專門照顧他們的身體,怎麼還是活不久呢?”
“如今方知……越想爲活得久而作,越是死得快。”秦語跟小醫吐槽。
小醫道:“難怪皇后不信你,還句句反駁。她是在維護自己,因爲她也在服食五石散。”
秦語:……
秦語的話,皇后且聽不進去。
太子和楚延年就更是如此了,皇后甚至沒給兩個兒子放好臉色。
秦語扯了扯楚延年的衣袖,衝他搖了搖頭。
別勸了,勸不到心裏。
時候已經不早,楚延年和太子,都不好在內宮逗留。
他們起身離開。
秦語去領孩子的時候,小寶已經在榻上睡着了。
楚延年同太子還有話說,於是叫白芷抱着小寶,秦語抱着小童。
太子和楚延年走在前頭。
兩人說了一路,一直到去東宮的宮道上。
楚延年才拱手送太子離開。
“太子怎麼說?”秦語問。
楚延年看了看她懷裏酣睡的孩子,目光卻沒有了平日裏的輕鬆。
“太子說,他會繼續說服父皇母后。但我看……這事兒想說服他們,恐怕不容易。”
秦語點點頭,“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楚延年聞言,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秦語卻不太明白這眼神的意思。
楚延年什麼都沒說,兩人回到燕王府。
這夜的楚延年明顯有心事,他沒那麼高的興致,從背後擁着秦語,竟出奇的沒有亂動,就只是老老實實地把手搭在秦語腰間,呼吸平穩綿長。
秦語知道,他未必睡着。
但他不願說話,秦語也不知從何說起。
她輾轉反側了一陣子,便沉入夢鄉。
楚延年卻是坐起身來,他看了看身邊的秦語,見她已睡熟,便輕手輕腳的起身。
他來到房間另一側的桌邊,點亮燈燭,提筆沾墨,將她今日所說的另外兩種“五石散”配方,都寫了下來。
次日天不亮,楚延年練功之後,就帶着那兩個配方,去尋青城道長。
“秦語,偶像他還沒有甘心。”小醫忽然說道。
秦語愣了愣,“甘心什麼?”
“他還是想要勸阻皇帝皇后,勸他們五石散乃是有毒之物。”小醫說,“昨晚你睡了之後,他起身寫下,兩種五石散的不同配方,今早,一早就命人去尋配方里的東西。”
秦語嗯了一聲,“那畢竟是他的父母,寵他維護他的至親,他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躺平呢,肯定要掙扎一下了。”
這幾日楚延年都在“掙扎”。
他叫人配出秦語說的“五石散”,給試藥之人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