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抱着小童，慢悠悠往前朝而去。
她邊走邊看着懷裏的兒子，“你給阿孃接的活兒啊。原本母后不願說，我也不會強問了。你的小手那麼一捧，小嘴兒一親，吧唧，把皇后親哭了，給你孃親回這麼個好差事來！”
小童瞪大眼睛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什麼。
他忽然捧住秦語的臉，吧唧……又饋贈一臉口水。
秦語往前朝來拜見皇帝。
皇帝連早朝都推了，她琢磨着自己也不一定能見到。
實在見不到的話，問問春喜，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也好。
想不到，太監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春喜親自來迎她。
“皇上聽聞燕王妃帶着小公子來了，可高興了。”
春喜笑容滿面。
他臉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異樣。
秦語進得殿中，皇帝正喫着消暑的綠豆冰沙。
綠豆冰沙做底，上頭還有各種蜜豆紅棗，甜絲絲涼冰冰，是夏季消暑聖品。
可現在……
秦語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她還穿着春衫呢，也沒熱到要喫冰的地步吧？
皇帝一勺一勺舀着冰沙，喫得美滋滋的。
瞧見秦語抱着小童，他才放下玉勺。
“來叫朕抱抱！”
秦語吸取以前的教訓，她這次不往前站了。
她本想把小童交給宮女，再轉交給皇上抱。
可看了一圈兒，並沒有看到殿中伺候的宮女，都是太監。
“春喜公公？”秦語喊道。
春喜公公愣了一下，受寵若驚。
燕王妃竟然讓他抱小公子給皇帝？
春喜公公腦子還沒轉過彎，身體已經上前，接過小公子，一步步穩穩當當地向皇帝走去。
這小公子，真軟啊，抱在懷裏好香啊。
一股誘人的奶香，真是又軟又萌啊。
“咯咯。”小公子竟然衝他笑了。
一下子把春喜公公的心都給笑化了。
小孩子真是太治癒了。
春喜公公把小童交給皇帝的時候，心裏還十分得捨不得。
皇帝卻饒有深意的看了眼秦語。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中帶着點諷刺。
秦語站在那兒沒動。
“這臉上是怎麼了？被蟲子咬了？”皇帝問道。
秦語一愣，不會吧？她帶着小童過來的時候，小童的臉上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呢？
秦語上前了幾步。
小醫卻滴滴響了起來，“秦語，皇帝似乎又復服用了五石散。”
秦語腳步一頓，“什麼？”
“沒有抽血化驗，只是初步掃描判斷，或許並不準確。”小醫說道。
但秦語就站在那兒，不肯再往前了。
“許是被什麼飛蟲咬了吧，不要緊的。”秦語說道，“小童的膚質隨同燕王殿下，恢復能力很強，一會兒就下去了。”
皇帝呵地笑了下，見她一直防備，不肯上前。
皇帝似乎也沒了什麼興致。
他專心逗了一會兒小童。
小童真是好性子，誰逗都愛笑，一點兒不怕生。
他沒見過皇帝這麼多鬍子的，竟然還敢伸手揪“龍鬚”。
把皇帝的臉都給揪紅了。
秦語看得心驚……生怕皇上一怒，把小童給揍了、摔了。
逗弄夠了，交給春喜公公。
“你今日進宮，有何事？”
“兒媳是來給母后請安的……”秦語說話間，觀察皇帝的臉色。
她琢磨着要不要說，皇后娘娘沒休息好，精神疲憊這事兒。
見皇帝微微蹙眉，她立刻決定不說。
她反而道：“母后球技更好了，看來那些女學的學生沒有偷懶，一直好好陪着娘娘練球來着。”
皇帝這才笑起來，“說起來，朕倒是有一段日子沒後去打球了，還挺想念的，今日不忙時，也去打打球。”
“沒別的事兒了嗎？”皇帝又問。
秦語福身，“回父皇，無事。”
“那告退吧。”皇帝擺擺手，眼目沉沉落在她身上。
秦語告退離開殿中。
春喜公公抱着小公子，捨不得撒手，順勢送秦語，還能多抱一會兒。
“春喜公公，我跟您打聽個事兒。”秦語小聲道。
春喜公公趕緊點頭，“王妃請說。”
“父皇近來……又見道士了嗎？”秦語問。
春喜公公愣了一下，“沒有啊。”
“那父皇近來又接觸什麼藥了嗎？類似五石散之類的？”
“那不能。五石散、玉石散之類，已經被皇上御筆硃批，列爲禁藥。皇上怎麼可能再去碰那東西？”
秦語眯了眯眼，“沒有啊？”
春喜公公搖頭，“絕對沒有。”
秦語若有所思。
春喜公公把她送到宣德宮門口，便要回去了。
他戀戀不捨的把懷裏又軟又香的小童交給陳希。
秦語領着人往前走。
春喜目送一陣子，也往回走。
他走了幾步，忽然一拍腦門兒，掉頭追了回來。
“王妃！王妃留步！”
秦語沒聽到，但小醫聽到了。
經小醫提醒，秦語回身等着春喜公公。
“公公何事？”
“王妃，請借一步說話。”
兩人站在一旁。
春喜壓低了聲音，“王妃剛剛問奴才，皇上可曾服食什麼藥……藥是不曾服食的。但奴才也留意到，皇上進來的一些變化……
“比如，如今天還不算熱，皇上卻燥熱煩渴。須得飲冰水，稍微熱一點的水，一點兒碰不得。沐浴也要用冷水，衣服穿不得緊的，須得寬袍闊袖。”
秦語點了點頭，她剛剛就看見皇帝在喫綠豆冰沙。
“還有嗎？”
“還有……”春喜欲言又止。
秦語沒有催他，皇帝身邊的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說了卻是要命的。秦語覺得春喜公公人不錯，實在不想爲難他。
春喜壓低了聲音道：“近來皇上恩寵一女子，名曰瑜暖。她夜夜侍寢，卻不掙名分。這種女人，在宮裏少見。奴才擔心，她是有別的目的。”
秦語皺了皺眉，一個女人跟着個男人，卻不要名分……要麼是真愛，要麼就是算計。
一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對後宮佳麗三千的皇帝，一個做她爹都顯老的老男人是真愛……不說沒可能，但起碼可能性極小。
“奴才怎麼說，都淺薄，不如王妃親自見見？”春喜說着爲秦語引路，“她今日去宮裏領衣裳，所以王妃沒遇見她，您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