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思不得解。
秦語笑了笑，“猜的，我看他鼻下有青髯，額頭有火癤，眼瞼發青，一臉鬱郁不得志。”
翁福明表情更茫然了，“這能猜出什麼？”
“當然能猜，他纔到城門守衛，耀武揚威的。老前輩勸他放行，他都不聽。可見他背後有人罩着。所以他鬱郁不得志，應該不是在公職上。
“看他的年紀，還沒成家。看他冒火癤的地方，也是情志所致，用通俗的話講，是憋得了。”
莊嬤嬤頓時聽懂了。
翁福明也慢半拍聽懂。
只有白芷和冬梅，兩個未出閣的丫頭沒聽懂。
翁福明看着秦語的目光由驚訝轉爲佩服。
“不過一個照面，妹子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真是，了不起！”
他豎起大拇指。
秦語笑笑，“我都是猜的。他鬱郁不得志，就是沒追上喜歡的女孩子。女孩子嘛，喜歡漂亮的，時尚的，能彰顯自己與衆不同的東西。香水的魅力，剛好能滿足女孩子一些幻想。
“你想啊，女孩子走過去的地方，竟有淡香殘留，舉手投足暗香浮動，多美啊。”
翁福明點點頭，緩緩說道：“我原本以爲，就是個花裏胡哨的東西，沒多大用處。原來這裏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還能滿足人內心的需求呢？”
秦語點點頭，“可不嘛，存在即有合理之處。”
“他一見那香水盒子，便認出是香水來。”翁福明說道，“說不定呀，那女孩子真跟他要過，可惜他的俸祿還買不起，女孩子便不怎麼搭理他，他正着急。”
秦語哈哈大笑，“翁兄猜得更合理。”
翁福明的擺擺手。
他哪兒會猜啊，不過是順着她的思路，微微聯想罷了。
一行人終於到了城外的莊子上。
這是翁福明的一處產業，莊子上的人，都是漕幫裏的老人了。
秦語她們的打扮，就是僕婦婢女，並不引人注目。
周若帶着雯雯，以及兩個小孩兒在這兒等着。
“京都的事情就拜託舅母了。”
秦語要離京的事情，她只告訴了周若一人。
王家兩個哥哥這兩日不在京都。
他們還未收到消息，尚且不知燕王府要被閉府，她要被“軟禁”。
否則，他倆一定不計代價的趕回來。
“兩位哥哥就不要叫他們知道了，免得他們瞎擔心。”秦語說。
周若嘆了口氣，“您對我可真放心！這事兒誰都沒告訴，竟然只告訴我？”
秦語聞言咧嘴而笑，“我不放心您，還放心誰呢？魏嫺那裏，我也交代過了，她會替樓蘭先生，每月出一款香水。”
“你先前留下的不是有……”
秦語搖了搖頭，“是對她的一種鞭策吧，我原先留下香水，是不想叫魏婧知道……但我想，時光變遷，心境也會變。我當初留下的香水，等送給她的時候，未必合乎當時的心境。
“這樣反而破壞了我和她的‘柏拉圖之情’，不如以實話相告。”
周若愣了一下，“什麼情？什麼拉？”
秦語笑笑，“就是精神之交。她既答應了我，替樓蘭做香。她就會讓自己不單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要把自己拔出來，站在另一個人的角度，用另一個人思考的方式，嘗試着去思考，去做香。這對她來說，難歸難，卻是質的飛躍和提升。”
“只是我這心理壓力大得很……”
秦語握了握她的手，“我相信您能做好的，雯雯長大了，她也會幫您的。”
“哦，對了，說起雯雯。”周若低頭看着小姑娘，眼圈兒瞬時就紅了，“她不跟我留下。”
秦語一愣。
雯雯擡眼看她，“我跟王妃走，我是王妃的親衛，您去哪兒我去哪兒，我要保護您！”
秦語哭笑不得，“可是……”
“而且我要保護兩個小外甥。”雯雯說。
“我不用你保護！”小寶氣哼哼的。
秦語猶豫如何漂亮的拒絕，還不傷了小姑娘一片心意。
“帶上吧，至少能幫王妃看看孩子。”周若小聲說。
“你捨得？舅舅捨得？兩位哥哥捨得？”秦語反問。
周若長嘆，“女兒大了不由娘。她說了，我要是不讓她去，她就偷跑去。除非我天天把她綁起來。否則，她得了機會就跑。”
周若抹了抹眼睛。
“她以前丟過一次，那事兒我再不敢回想。至今回想起來還會後怕，脊背發涼。所以……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了。與其跟她鬧撐，鬧得她不告而別……不如就支持她，這孩子也不是壞心思，她想做的也是一件好事，一件大事。”
絕對事件大事。
秦語自己都是違抗聖旨，偷跑出來，要私自去往邊關找楚延年呢！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跟着她，去邊關……這可不就是大事兒嗎？！
“你真想好了？”秦語看着雯雯道，“我可不敢保證這一路上都會遇見什麼事兒啊。日子有可能比你們在嶺南還苦。”
雯雯卻抿嘴笑起來，“不苦。和阿姐，和小外甥們在一起，怎麼會苦呢？雯雯會掏鳥蛋，會生火做飯，會洗衣鋪牀疊被……有雯雯呢，不會苦的！”
這小姑娘還是那麼愛笑。
秦語點點頭，“成，那就這麼說定了，都啓程吧。”
她不想在莊子裏多呆。
雖然翁福明說，都是心腹，沒有問題。
但不盡快遠離京都，遠離這個熟悉的地方，她擔心會被抓回去，真的要在一個院子裏關上三兩年。
已經離開京都，趕路就方便多了。
大夏別的不說，交通還是很便利的，從京都出去的官道，四通八達。
雖然沒有什麼水泥路，柏油路，高速公路……那都是千年之後的事兒了。
但現在的官道也非常平整，能並行兩輛馬車還有富裕。
且如今沒有雨，天氣幹，路也好走。
秦語一行，趁夜就跑了近百里。
她通過馬球賽，挑出了一行二十個女孩子。
此時就在離京百里之外的一個校區等着她。
巧夕姑姑只告訴她們，要去執行一次特殊任務。
完成的好了，前途不可限量。
鼓勵她們一定要勇往直前，勇爭第一。
她們這會兒，還不知道，等着她們的是怎樣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