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進門之前，小醫就已經開始掃描室內的情況。
三個小夥子都很年輕，大得也不過二十來歲，兩個小的一個十七八，一個十五六歲。
那個躺在木板上，已經沒力氣坐起來的小姑娘，年紀雖小，纔剛剛十四五的樣子。
但聽聞小醫的分析解釋。
秦語心頭卻是咯噔一下。
“真的？”她問小醫。
小醫哭笑不得，“秦語，第一，醫療艙不喜歡開玩笑，第二，醫療艙掃描準確，如果不準確，會告訴你做進一步檢查，絕對不會把推測的結論當檢查結果。”
秦語意識流狂點頭，這點謹慎的求真精神，小醫是絕對有的。
她進門的時候，神色不由有些嚴肅。
倒是把董家的三個兒郎給嚇了一跳。
“見過夫人！”
“拜見夫人！”
三人齊齊行禮。
木板上的女孩兒已經神志不太清明瞭。
“你們三個，誰能當家做主？”秦語問道，“你妹妹的情況，我該和誰說？”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
董忠義走了出來，“我是嫡子長兄。父親病倒，長兄如父，請夫人和我說吧。”
秦語看他一眼，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真能當家做主嗎？”
董忠義神色一緊，難道妹妹……要不行了？這是交代後事的意思嗎？
他思量再三，還是鄭重的點了頭，“我能做主。”
“好。”秦語這才上前把脈檢查。
也是叫小醫做進一步的診斷確認，並且制定治療方案。
“其他兩位，請到外頭等待。”白芷說道。
兩個弟弟看了董忠義一眼。
他點點頭。
另外兩人出去，白芷也站在門口處。
秦語低聲說：“你妹妹的血漏之症……其實……”
秦語遲疑片刻。
董忠義的表情分外緊張。
他見秦語遲疑不決，連忙拱手道：“若是有什麼不好，還請夫人如實相告……我家也好提前……做最壞打算。”
秦語看他一眼微微點頭，“我是看你太年輕，怕你沒經歷過事兒，沉不住氣。”
董忠義深吸一口氣，“我已經不小了，是弱冠之年，這便是成人了。如今母親不省事，爹爹病倒在榻。我身爲家中長子，實在無可推諉。一定得沉住氣，不然董家，就敗亡在我手裏了。”
秦語點頭而笑，“你倒不必那麼緊張，性命是一時無憂的。只是她這血漏，乃是因爲懷孕，小產先兆。”
董忠義臉色煞白，他驚愕看着秦語。
“我叫你自己留下，把病情說給你自己聽，也是爲了女孩子的名聲着想。”
董忠義詫異的看着木板上，人事不省的妹妹。
“她……”
“她宮外孕，喝過墮胎藥，但是沒墮下來。她也不懂，不敢告訴家裏人。所以，那胎兒就在她體內漸漸長大。但因爲是在宮外……”秦語又簡單給他科普了一下女子懷孕的知識點，解釋什麼叫“宮外孕”。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吧？孩子越大，她越危險，她年紀太小了，身體根本就沒有發育成熟。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更可況是宮外孕……隨時都有可能一屍兩命。”秦語說道。
“所以現在，必須儘快給她做手術……就是用外力，把那孩子從她體內取出來，並且給她輸血，補充她失去的血液，才能保住大人。”
她在小醫的控制下，先給董秀娟打了一針。
董忠義在壽宴上已經見過這種注射器，雖然裏頭裝的藥水是不一樣的顏色。
但他倒是沒有驚慌……如他所說，現在一家子的生死存亡，都落在他的肩頭上了，他不能慌，不能亂。
“你儘快決定，如果太晚，可能我也沒有辦法了。”秦語說。
董忠義只覺得自己緊張得口乾舌燥。
他雖說已經到了弱冠之年，但活了這二十年，他也沒有經歷過如此艱難的時刻。
他想過……乾脆就不治了，叫妹妹就這麼走了。
雖說身體不乾淨了，但名聲至少是乾淨的！
至於那個狗男人是誰……他們可能也無從查起了。
畢竟妹妹年紀太小了，她可能是被人騙了。
但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活生生的親妹妹。
在楚夫人一個外人都沒有放棄，她冒着風險願意醫治的時候，他作爲至親之人，卻是放棄了……他良知上過不去。
“要不要救？”
“如果救，就必須統一我的治療方法。家屬在治療當中不能干預，不能在途中叫停。”
秦語說道，“我會爲患者的情況保密，除了患者和患者家屬，以及主治大夫我，病人的情況不會從我這裏泄露給任何人。”
小醫打印出了醫患協議書。
這在它的資料庫裏，是現成的東西，只需要稍微修改，以及調整字體就可以了。
秦語拿出那協議書給董忠義看。
董忠義這麼一看，就瞪大了眼睛……真不愧是京都來的神醫啊！
人傢什麼都懂！
作爲患者家屬，他擔心的事情，這協議書裏幾乎都提到了。
還有“住院費”“治療費”什麼的，也都有清晰的價格表。
簡直……太貼心了！
“你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簽字畫押，我儘快開始給她手術。”秦語說，你如果不同意，現在就可以把人帶走了。”
“同意，我同意！”董忠義正要去研墨。
秦語卻拿出簽字鋼筆遞給他，“用這個。”
董忠義沒有用過鋼筆，甚至沒見過。
秦語教了他一遍，他立即上手。
簽完了字，他還怔怔地看着那鋼筆。
“這是什麼筆？如此的神奇？我的眼界太小了……簡直是井底之蛙啊？什麼都沒見過，眼界都被侷限在這小小鹿邑了！京都真是太神奇了！”
秦語把讓白芷和董忠義把董秀娟擡進臨時手術室。
因爲這個手術，對於小醫來說，可以是微創無痛完成。
所以對手術室環境要求不算特別苛刻。
秦語把白芷和董忠義趕出手術室以後，給手術室進行消毒，換上手術服。
小醫這次不但要控制秦語的手臂，還要伸出機械臂，直接進入患者體內，進行清宮術。
因爲患者已經陷入昏迷，它還要確保患者的機體條件，可以平安的勝任手術。
它先給患者掛上了血袋，吸上氧氣，檢測身體機能。
待機能穩定以後，再局部麻醉……
秦語在手術室裏頭忙活。
董忠義在手術室外，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