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冼家地位相當的鹿邑大族,先前只差冼家點頭,就能結親的那些嫡子,如今全都用各種理由婉拒冼家三小姐的親事。
“這可怎麼辦呀?”冼夫人急得要哭。
冼城主雖說也氣也着急,但他倒是很快鎮定下來。
“不要慌,定是因爲元帥對我們家的態度,讓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換位處之,對方家中地位岌岌可危的時候,我們願意娶他家的女兒,憑白攤上這種事啊?”冼城主輕嘆一聲。
“如今最好的時機已經過去,想高門嫁女已經不可能了。”
冼夫人不甘心,卻也沒辦法,小聲抽泣。
“別哭了,哭有什麼用?早管教好女兒,不讓她攙和這麼多事兒?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了!”冼城主呵斥道。
冼夫人不敢多言。
“董夫人如今還在帥府大牢裏,跟他們家相比,咱們算是僥倖了!”冼城主厲聲說。
冼夫人果然收聲,不敢再哭了。
“如今還有兩個辦法,要麼是降低標準,比我們家門檻低的,或是品行好的庶子。叫紫英嫁過去。”
冼城主的話還麼說完,冼夫人就急了。
“那怎麼行?紫英心高氣傲的,她能受得了嗎?”
“現在是她心高氣傲的時候嗎?誰給她的心高氣傲的底氣?孃家都快要撐不住了!她憑什麼傲?”冼城主冷冷看着冼夫人,“董家就是前車之鑑。董憲沒有約束好他的妻,所以董家就敗亡得很快。你繼續縱容她,我也縱容你,咱們家比董家敗亡得更快。”
冼夫人深吸一口氣,又不說話了。
冼城主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遠嫁。畢竟冼家的地位在這裏,最近發生的事情,除了鹿邑的人,別處的人沒那麼快知道。把紫英嫁得遠一點,還能嫁得門當戶對的人家……”
冼城主和冼夫人商議冼三小姐的終身大事。
也是在極力的表明,他們家的態度。
冼城主推測,如果是因爲冼紫英大放厥詞,說要嫁給元帥,惹惱了元帥和夫人。
那麼只要把冼紫英嫁出去,那麼冼家有可能還能度過此次危機。
畢竟,除了冼紫英和老夫人,冼家其他人都比較謹慎,並沒有招惹元帥夫人。
“依我看,還是遠嫁比較好。”冼城主說,“嫁到咱們這裏,一定要降低標準。別說紫英不樂意,就是咱們臉上都過不去。”
“如果遠嫁,一是可以嫁得門當戶對的人家。二是離鹿邑遠,也省得她再惦記不該惦記的人。免得人家一看見她,就想起這些過往來!”
冼夫人聞言也都連連點頭,“都聽老爺的!”
兩人卻不知道,這話係數落入冼紫英的耳朵裏。
“因爲她,我就要被迫遠嫁?我要嫁到多遠的地方?”
“因爲我帶人給董家的小姐醫治……得罪了她,鹿邑便沒有人敢娶我了?”
“我早就看出來了!鹿邑哪有什麼青年才俊!全是孬種!都是孬種!”
冼紫英在自己的房間裏又哭得又罵,還摔摔打打。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不能把我一輩子的幸福,都毀在那個女人的手裏!
“她從京都來的就了不起了嗎?我就不信了……”
“今冬不是特別冷嗎?觀象的說,今夜就會下大雪。你去外頭說……”
她在丫鬟耳朵邊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子。
丫鬟皺眉看着她,“小姐……”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婢子自然聽小姐的。可是夫人和老爺都說,小姐如今不能出門,家裏如今被排擠,兩位少爺的前程被耽誤,都是因爲小姐惦記元帥……惹了元帥夫人生氣……”
“哼,我惹了她生氣?她氣死纔好呢!她氣死了,元帥夫人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嗎?”冼紫英冷冷一笑。
丫鬟遲疑的咬着下脣。
“你去不去?不去我打斷你的腿!”冼紫英嚇唬丫鬟道。
丫鬟連連點頭,“婢子去……只是這事兒,是不是要先告訴老爺夫人……”
“你敢告訴我爹孃?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冼紫英一把抓住她。
丫鬟順勢跪地,“婢子不敢說!婢子不說!婢子只是想,前頭已經幾次惹了她……在宴席上的謠言,似乎也沒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她該在帥府住,仍舊在那住着。
“人家要請她看診,仍舊請她……上次的謠言,比這次的更狠,都不能傷害到她,這次似乎只是隔靴搔癢。”
冼紫英卻道,“這你就錯了,上次的那些話,雖狠……但都是她自己的事兒,她的作風問題,事不關他人。所以大家聽了就忘了。
“但這次的話,卻是波及了所有人。她害了大家,危及現在所有人的實際生活!所以,大家必羣起而攻之!她很快就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丫鬟狐疑的看看冼紫英,她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次小姐說的有理……可能小姐真的能扳回一城。
丫鬟悄悄溜出府,想辦法去散佈流言。
觀天象的說的不錯,這天傍晚時候就飄起雪來。
北風夾着雪花,彷彿能從磚縫屋縫裏吹進冷風來。
冷得人坐在屋裏頭,都要揣着手,縮着脖子。
“真冷啊!”冬梅打了個寒顫,抖落肩頭的雪,進得屋裏,把保溫飯盒裏的點心一樣樣拿出來。
“外頭真是要凍死人。小姐這盒子真好。若是一般的食盒,從廚房提到這兒,早涼了。”冬梅拿出的點心卻還冒着熱氣。
兩個孩子立刻圍上來,小手捧着熱乎乎的點心,喫起來。
冬梅做了三個人的,“雯雯,你也喫,也有你的。”
雯雯趕緊擺手,她學着白芷的樣子,幹什麼都跟在白芷後頭。
這孩子能說話以後,過了一段時間的興奮期,話就開始少了。
她還是喜歡默默的觀察別人,默默的模仿別人。
她現在就在模仿白芷……
看來她說要想白芷一樣,給王妃當大丫鬟的事兒,她沒忘。不但沒有忘,如今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了。
冬梅看着她的小模樣,不由地笑,“白芷,你別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你看雯雯現在,學你是有模有樣了!”
“不會餓死師父的!”雯雯終於開口,“我先做小丫鬟,等白芷姐姐家人了,再求王妃提拔我當大丫鬟!”
白芷腳下一踉蹌……好麼,她帶的小徒弟,正巴望着把她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