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匕首,“剛醒,大半夜的不睡覺,拿着刀幹什麼?”
“啊,我……”阿卿趕緊把刀收了起來。
她正要躺會自己的褥子時,忽而捂着肚子,痛吟一聲,蜷縮成一團。
她緊緊咬着下脣,發出低低的呻吟。
“小醫小醫?”
“她痛經,可能因爲剛纔情緒太緊張,太糾結,引發身體不適,加重了痛經。”小醫解釋。
阿卿疼得厲害,她抱着自己,咬着下脣,瑟瑟發抖,臉都變得慘白一片。
秦語原本不打算理會她……一個因爲嫉妒就要毀了別人臉的女孩子,不值得同情。
但阿卿哼唧哼唧,如同受傷的小獸那種痛吟,聲音不大,卻吵得本就沒什麼睡意的秦語更加睡不着。
“她疼得很厲害?”秦語問小醫。
“疼痛級別一直在加深,情緒本來就能影響人的身體狀況,她沒有安全感,又很緊張,加之例假……一直沒喊出來,也挺厲害了,可能是怕被那個男人討厭吧。”小醫說。
秦語頓時沒什麼脾氣了。
沒有安全感,疼了不敢喊疼,只因怕被人更加討厭……這不就是前世的她嗎?
她月經初潮的時候,自己都是懵得,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肚子疼得厲害。
她去廁所,發現褲子上都是血,她快嚇死了……
她媽媽根本就不關心她,更沒有算到,自己的女兒已經到了年紀了,該教導她這方面的問題了。
秦語跟老師請假回家。
媽媽不在家,她書上報紙上,也看到過,模模糊糊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只是不太知道該怎麼辦。
她換了衣服,墊了好多衛生紙在褲子裏。
媽媽回來以後,她期期艾艾的到媽媽面前,吞吞吐吐的詢問。
媽媽應該是賭博又輸了,對她橫豎看不順眼。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跟你那沒出息的爸一個樣兒!”
“我、我流血了,可能是來……來……來事兒了……”才上初一的秦語,稍微提高了點音量。
沒想到一個耳光,劈頭蓋臉打下來。
她沒站穩,倒在地上。
她茫然的看着她媽媽。
爲什麼捱打?這不是正常的嗎?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嗎?
“我說我今天這麼倒黴,一直輸、一直輸!就是你黴得我!來事兒了還不離我遠點兒!湊我那麼近幹什麼?”媽媽心情不好,把她當做出氣筒。
秦語咬着牙,強忍着淚,回到自己房間。
她不知道例假的時候,不能用冷水,不能喝冷水……
所以,後來她每次例假都會痛不欲生……
也許不止是身體上的不適,更有心理層面的傷害。
每次例假,她都會想起母親的冷言冷語,劈頭蓋臉的耳光和指責。
直到她自己做了母親,她才知道,正常的母親對孩子的愛,是擋不住的。
是不忍心傷害的。
哪怕小童再淘氣,在她眼裏都是可愛的。
她小時候被討厭,不是她的錯,是她的母親,不配爲一個母親!
秦語從前世的回憶中醒過神來。
回憶的浮現,讓她和過去那個那個連母愛都不曾擁有,經常自我懷疑,懷疑自己不好,懷疑自己不配被愛的自己和解了。
她現在對於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記得的越來越少了。
“嗚嗚……”
耳邊傳來低低地,壓抑的哭聲。
秦語嘆了口氣,“有紅糖嗎?”
阿卿沒做聲。
“在大夏,溫熱的紅糖水,可以讓月信的女子好過一點,不會那麼疼。”秦語說。
正在哭的阿卿忽然止住哭聲,狐疑地看她一眼。
“外頭還有些柴,如果有紅糖,我可以給你煮一點。”秦語說着,想了想,“你如果不放心,就一起來。”
阿卿眼神閃了一下……秦語說中她的心聲,她有點不好意思。
她是覺得秦語沒那麼好心。
可被秦語挑破,她又覺得自己太小人之心。
“我……我衣褲好像透了。”阿卿小聲說。
“還有換的衣服嗎?”秦語問。
阿卿吞吞吐吐,“只剩一套男裝了,可我……”
她看看秦語,爲難說:“我得穿女裝。”
秦語低頭看了看自己,“好辦,你穿我的,男裝給我。”
阿卿狐疑看她一眼,“你願意把女裝給我?”
秦語笑笑,“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烤的兔肉都給你吃了。”
阿卿更不好意思了,幸而帳篷裏黑,旁人看不見她的窘迫。
秦語問小醫,“你有衛生巾嗎?老是弄髒衣服,在路上,挺不方便的。”
“有倒是有……可這東西能拿出來嗎?”小醫問。
秦語輕嗤,“風能發電和太陽能板都弄出來了,衛生巾難道更具科技含量嗎?”
小醫滴的響了一聲,“好像,挺有道理……”
它傳輸了一包衛生巾出來。
秦語換上男裝以後,就把帳篷裏的燈點亮,拿出那包衛生巾。
“這個給你,可以讓你這幾天過得舒服一點,不會弄髒衣服。”秦語說着遞給她。
阿卿怔了怔,“這是……什麼?”
“在大夏叫,月事帶,不知道在你們那邊叫什麼。”秦語說。
阿卿愣了愣,“你……”
“哦,還不會用是嗎?我教你……”
兩個女子,說話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秦語坦然解釋,阿卿卻面紅耳赤。
秦語把衛生巾塞給她以後,就在他們的行李中翻找紅糖。
紅糖在大夏尚且屬於貴族專屬。
在這些西域國家中,更是稀有物資。
“別找了,不會有的……”阿卿換上秦語給她的“月事帶”,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感覺,讓她似乎沒那麼疼了。
她捂着肚子,蜷腿坐在那兒,低聲說。
“找到了。”秦語佯裝從行禮的一個角落裏扒出來一塊,“五芳齋,你們買點心送的嗎?”
阿卿愣了愣,她是買了很多五芳齋的點心,還是他們在鹿邑逛的時候買的。
女孩子都愛這口兒。
但是送紅糖了嗎?
還是那麼方方正正壓制的緊實的一塊?她完全不記得了。
可能當時,她把紅糖也當點心了吧?
秦語去外頭,把鍋子架在火上,倒水放入紅糖。
守夜的車伕看她一眼,“啊啊……”兩聲。
“肚子不舒服,我幫她煮點熱茶。”
秦語說着,阿武也從帳篷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