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朝他嘻嘻一笑，“客官不用擔心，他們做得不對，走到哪兒說理，我都不怕。”
老人家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雯雯把他領到一邊，這裏是做工稍微有瑕疵，但不影響騎的車子。
有瑕疵的車子，當完好的賣，肯定不行。
“十兩啊？”老人家瞪大眼睛。
“這個木頭上有一個斑痕，不太美觀，但不影響騎。”
“太貴了太貴了……”老人家搖搖頭。
“您別急，您孫兒大概這麼高對嗎？您等我一下。”
雯雯蹬蹬蹬跑到後院兒去了。
不多會兒，她拿回來一個滑板車。
這個滑板車的木料不夠美觀，是學徒匠人做來練手的。
雯雯前兩天就發現了。
“這個不賣，賣了是影響咱們車行的聲譽。我就做着玩兒的，而且這個高度沒法調節，我還做不了那麼精巧的手藝活兒。我師父說，我差得遠呢！”學徒摸着頭笑。
老人家看見這個滑板車，不由皺起眉頭。
“這個車子……有點……難看。”老人家說。
他送給孫兒玩兒的，但也想拿得出手。
但這木料不好，車子做工也有點兒糙。
雯雯笑了笑，“這個車子，收您一百五十文。這樣是太醜了，不過今晚我會給您打磨改造一下，您明日來取時再看，如果滿意呢，您就拿走。不滿意，錢退您，車子還是我的。”
老人家知道，小姑娘這是幫自己。
剛剛她還爲了自己，和幾個男人吵起來。
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老人家就遲疑片刻，從胸前口袋裏摸索。
摸了老半天，拿出五十個銅板來，他數了三遍，急得腦門兒冒汗。
“小姑娘……”
“沒關係，這五十文是定錢，剩下一百文，明日再給也一樣。”雯雯笑着說。
“好，好好！”老爺子點點頭，眼眶有點兒熱。
他離開時，走到店鋪門口，還三番回頭，看看雯雯。
雯雯笑嘻嘻地把他送出門。
“傻子！”
“這麼會說話！一開始還裝啞巴！”
“別看她年紀小，有心機着呢！這幾天，都是偷偷看着我們，偷偷聽我們說話，也不知都偷師去了什麼！”
“誒，小丫頭片子！”
幾個小夥計裏的一個，走上前來，正預備找雯雯的茬兒。
雯雯卻在角落裏坐下，找了個砂紙，耐心的打磨那個滑板車。
木料差，小夥計練手的，安裝之前，就沒有好好打磨，木料一點兒也不光滑，更看不出木料漂亮的紋路。
雯雯覺得，她有信心把車子變得漂亮許多倍，不會讓那個老爺爺失望的。
“你聾啦？我跟你說話呢！”小夥計走上前來。
他見雯雯不理他，上腳就要踢雯雯的工具筐子。
哪裏知道雯雯比他動作更快。
她從筐子裏拿出一根繩子，猛地套住他伸出的那隻腳，用力一拉。
砰——
那人仰面，摔倒在地。
“嗷！”
那人慘叫一聲，摔在地上了還懵着呢……
他怎麼就倒了？
“哎喲，我的骨頭摔斷了……”
等他掙扎着爬起來，卻見雯雯扔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用砂紙打磨車子。
“你……”
其他小夥計喊了一聲。
這個挑事兒的小夥計，只好揉着自己的屁股，忍氣吞聲的回到一邊。
“你們看見怎麼回事兒了嗎？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摔倒了？”
“我看見她拿東西絆了一下你的腿！”
“沒有吧？她就是手在那兒晃了一下！”
“你要踢她的筐子，她的手在筐子裏摸了一下，你就倒了！”
“她有些本事啊？要不還是……先看看，先別惹她？”
幾個小夥計對着頭，議論的聲音小了很多，收斂了很多。
他們發現，他們對這個小姑娘，知之甚少。
在摸清楚一個人的底細之前，還是先觀察比較保險。
雯雯沒有跟他們搶客戶，她只坐在角落裏，打磨車子。
她甚至沒有熱情的站在門口衝前來的客官們笑……
但不知怎的，她手中的活計，竟吸引來了好些顧客。
“小姑娘這是幹什麼的？你也會做車子？”
“小姑娘手裏這車子，做工不好，但被你打磨過後，好像格外的油亮，別有一番風韻啊！”
不少人竟是衝着她手裏，不怎麼能上臺面的車子來和她搭訕的。
雯雯不主動去招攬顧客。
但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有禮貌的迴應，解釋。
別人一聽，她一個大夏的姑娘，若羌話說的還行，他們便更覺有意思了，故意跟她搭訕，想逗她多說話。
雯雯性格開朗，又愛笑，有時還會幽默的發錯音，逗得這些客官哈哈大笑。
整個車行都因爲有了笑聲，而顯得氣氛輕鬆愉悅。
其他客官，聽得這邊介紹中還伴着說笑，也好奇地看過來，看着看着，就走過來，加入這笑聲當中。
不過一晌的功夫，雯雯竟賣出了二十輛滑板車，十五輛腳蹬車。
直接看呆了其他夥計。
“她說的也不好啊？”
“介紹得遠沒有我流暢啊！”
“她憑什麼賣出這麼多？買主都是男子，肯定是看她長得漂亮！還是靠賣那啥……”
雯雯又坐進了角落裏，趁着這片刻清閒的功夫，打磨她的滑板車。
打烊的時候，她還沒磨好，於是跟掌櫃的和造車的學徒說了一聲，把車子拿回家裏去了。
“雯雯姐姐怎麼帶了一個這麼醜的車回來？”
小寶表情嫌棄。
雯雯嘻嘻一笑，“等我把它打磨好了，它就不這麼醜了。”
“小羊！”小童指着車子說。
車子上有很多黑黑白白的斑，是木料不好的緣故。
“什麼？”雯雯一怔。
小童跳着說：“羊，好多小羊！”
雯雯眼底大放異彩，“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小寶！都靠你了，你肯定能讓這車子變成最漂亮的車！”
小寶也明白過來，他不好意思地揹着手，輕咳一聲。
“那……我試試吧。”
秦語知道這三個孩子的想法，還是因爲小寶過來找她借顏料。
並且小寶吞吞吐吐地說：“阿孃有沒有小羊的畫啊？我想……想借鑑一下，不是抄，就……就是借鑑一下。”
“當然可以。”秦語還有點兒驚訝，這麼小的孩子，他竟然都有“版權”意識了？都知道不能隨便抄別人的畫作了？
她叫小醫打印出好多種羊的畫法，有簡筆畫，水墨畫，油菜花，卡通畫……幾十種風格迥異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