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吳帆死的時候，體內多個器官都已經衰竭。即便沒有中毒，他恐怕也活不久了吧？”
“那可不是我造成的！”魈魅，也有精怪故事上，稱它爲“山魈”。
魈魅說道辯屈道，“是你們的毒，他想要解毒。我原本是可以幫他解毒的，但他這個人，性格特別糾結。他又覺得，自己該落得那樣的下場。那我解掉的毒，就還要再回來毒害他一次。”
“我替他解毒一次，就對他的身體有一次的能量消耗。然後他再因爲自己的情緒，中毒……循環往復，你可以想一下。”
秦語眼前立刻出現一個景象。
吳帆拿着一把刀，噗嗤捅進自己身體裏，然後他用力拔出，再噗嗤捅進去……
“他也會愧疚嗎？也會爲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自責嗎？他也會知道自己錯了嗎？”秦語覺得可笑。
魈魅吧唧了一下嘴，“有時候會……”
“那你是怎麼跑去雯雯身上的？”秦語問。
“她醒着的時候，當然不行。她醒着的時候，自我意識很強。她當時昏迷了，被姬儷打暈了。”
秦語倒吸了一口氣。
“但我不喜歡姬儷，我更喜歡雯雯的身體。可以發揮我更多的能力。因爲這個女孩子的心志非常單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沒有糾結，沒有瞻前顧後，沒有那麼多權衡利弊……你明白嗎？人心越單純，我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大！”魈魅提起雯雯，竟顯得非常激動。
秦語哼了一聲，“我當然……不明白，我又不是鬼。”
“靈！是靈！不是鬼！”魈魅還挺介意這個稱呼的。
“算起來，我還救了雯雯一命呢。”魈魅得意說，“姬儷想殺她。但姬儷心裏還有那麼一點點殘存的不忍……我就抓住了那一絲不忍，讓她住了手。”
“不忍？”秦語嘖了一聲，“真沒想到，她還有不忍？她僱馬賊，買通艾米下毒的時候，可都沒有不忍。”
“所以說，我是雯雯的救命恩‘靈’嘛！她的不忍，跟你以爲的不忍，也許不是一回事兒。”
魈魅解釋說，“人類的任何情感、行爲，都是有動機的。而她不忍殺死雯雯的動機……其實是怕你報復她，怕科恩知道了，更加討厭她，怕她爹保護不了她。因爲恐懼，所以纔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忍。”
秦語：……果然跟善良無關。
“怎麼樣，你才肯從雯雯的身體裏出來？”秦語問道。
魈魅忽然不說話了。
“山魈？”秦語道，“你可以提條件，我們可以打個商量。”
雯雯緩緩開口，“我不。我喜歡這個身體，不想離開。沒有別的條件，我就要在這兒。”
秦語：……
跟一個沒有任何道德標準，完全不瞭解它，也不知道它的軟肋的鬼……要如何談條件啊？
“而且，你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離開？”魈魅見秦語不說話，反而開始和秦語講起了道理，“你瞧現在的雯雯多開心，多厲害，她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什麼不好嗎？你是不是嫉妒？”
秦語：……她嫉妒？她嫉妒別人鬼上身！？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麼自己一身紅毛，反倒說別人是妖怪呢？”魈魅衝秦語叫囂。
秦語一噎，自己一身紅毛？
“你又是什麼正常人類嗎？你不是精怪？你比我還精怪呢！”魈魅叫囂得都快跳起來了。
秦語抿了抿嘴，魈魅這麼說……似乎也有那麼一丟丟道理。
“別跟着它的節奏走啊！”小醫立刻滴滴提醒，“我是太空時代的醫療艙。它是住在山裏幾千年的山鬼，那能一樣嗎？”
一個來自幾千年前，一個來自幾千年後……
嗯……是不太一樣。可以說，毫不相干了。
“我雖與常人不同，但我知道自己是健康的、安全的。”
“我是雯雯的救命之靈！以後也會保護她安全！你還看不出來嗎？”魈魅簡直要氣死了。
“但你是鬼啊，我怎麼能相信你的鬼話？”秦語說。
魈魅不說話了，它已經懶得糾正它是靈，不是鬼。
它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我在雯雯體內，並不在你體內，你可以問問雯雯自己，她願不願意我與她共生。”魈魅說道。
秦語怔了怔……她一開始糾結的就是這個啊！
但她這會兒，卻忽然想到了魈魅之前的話。
魈魅說，心志不堅，反覆糾結的人，會消耗掉大量的能量。
其實，這就是一種“內耗”吧？
秦語讓自己迅速做出決定，“小醫，喚醒雯雯。”
“你真的要告訴雯雯了？你確定想好怎麼說了？”小醫問秦語。
秦語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認真地點頭，“就像你說的，即便外科手術，還要病人同意，家屬簽字呢。何況是眼下這種情況？”
身體裏住了個“鬼”，不比長了個瘤子更要緊嗎？
“雯雯，你已經休息好，伸了個懶腰，醒過來了！”小醫驅使秦語的手，落在雯雯的肩膀上，“你睡夠了，回到府上，過來給王妃請安了。”
雯雯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真舒服啊！給王妃請安！”
她一點兒沒懷疑，自己爲什麼會在秦語的書房睡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睡了一覺”。
“雯雯，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然後，由你自己來決斷。”秦語說道。
雯雯點點頭，笑嘻嘻的，“什麼事啊？”
“你變得很強，很有力量，精力旺盛，功夫卓絕……是因爲……”秦語以爲自己想好了，沒想到，真正開口並不容易。
雯雯點點頭，“爲什麼啊？王妃悄悄給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嗎？”
秦語搖搖頭，“有一隻魈魅，大夏也叫作‘山魈’住在你的體內……”
她覺得雯雯可能要嚇壞了，連忙說。
“你也不用害怕，它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山魈？山裏的靈嗎？”雯雯卻顯得很激動，“山裏的靈，住在我的體內？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