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爺我還沒問你是誰呢？！哪家來的破小孩兒？一點兒都不懂禮貌。”
“南寶是我認下的親妹子，親妹子！你懂嗎？”
“而且我倆的感情還特別好，前些天我還給她郵進口奶粉和牛肉乾。”
他低頭用鼻尖蹭了蹭慕南南的小肉臉，語氣刻意變得黏糊：
“南寶，我給你郵的東西你都收到了吧？”
“還有大哥他們郵的，你應該也收到了。”
“你說說我們幾個哥哥給你郵寄的東西，你最喜歡誰的？”
面對他親暱的動作和語氣，以及一道送命題，慕南南尷尬的呵呵兩聲，然後一言不發地保持沉默。
再然後，她就看見她家小哥哥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越來越不好，直至：
“南寶，你也跟我說說，在我上學的這段時間，你到底認了多少個哥哥？！”
紀北年攥着拳頭開口：
“是以個位數爲單位，還是十位數爲單位！”
說好的只給他親，也說好了所有哥哥中跟她最好，結果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認了接些新哥哥後，就把以前說的這些話給拋到一邊了。
他長到這麼大，頭一次意識到：
妹妹的嘴，騙人的鬼。
跟他在一起玩兒的時候，盡說些好聽的，然後轉頭就忘了一乾二淨，還跟別的沒認不久的有個叫明哥哥的，相處的那麼親密。
哼！！！
實在是太讓他生氣了！
慕南南悄摸摸的看了他的拳頭一眼，發現上面的血管都快暴起了。
蒼天啊大地呀！
這是什麼災難現場啊！
小哥哥的氣性也太大了，她得趕緊安撫纔對。
左扭扭右扭扭的急切地從明哲的身上給扭了下來，腳一捱到地上，就急慌慌的撲到了紀北年懷裏。
熱乎乎的小胖手參道兩側去掰他攥緊的拳頭：
“小哥哥，我承認是我錯了，我沒做到答應好你的事兒。”
“但是明哥哥他們是宋哥哥的發小，來咱們家做過客的，又對我很好，爺爺、奶奶、大伯、大伯孃他們，還有我爸爸媽媽，都很喜歡明哥哥幾人，再加上他們對我有實在是好，性情也很不錯，所以我就，……就認了他們做哥哥。”
慕南南稍顯心虛的解釋完，又追加了道：
“不過即使認了這麼多哥哥，我最喜歡的哥哥依舊是小哥哥你。”
紀北年冰冷的面容被最後的這兩句話給融化了些許，攥緊的拳頭也一點點的被她給掰開了。
心裏的慌亂感也稍稍被安撫了些。
他一直都知道麼南寶很討人喜歡，只要是見過她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會對她很有好感。
這樣討人喜歡的南寶，他總是會害怕有朝一日，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注意力會被別人搶走。
不算強烈的危機感一直伴隨着他……
今天明哲的突然出現，以及他跟南寶的親密動作，有些刺激到他了。
他從出生就孤獨着成長，好不容易遇上了南寶，就想要像動物護食似的，把她牢牢的護在自己身邊，一直陪伴着他。
他，害怕孤獨了。
“原來你就是南寶心心念唸的那個叫紀北年的小哥哥啊？”
“聽說你聰明的很，在學習上很有天賦，是衆口稱讚的神童。”
“只不過你這張臉嘛，長得就有些女氣了。”
“臉白的跟擦了粉似的，還有你那眼，長得是雙眼皮就不說了，一個男娃，眼睫毛還長那麼長，也不知道有啥用。”
“再看你那嘴，比我姐抹了口紅的嘴還要紅，咦～，瞅瞅你那下巴，比南寶都尖……”
“明哥哥！”
慕南南急的跺着腳喊他：
“你再這麼說小哥哥，我就生氣了！”
明哲撇了撇嘴，吊兒郎當的做了最後總結：
“總之他長的男生女相，一點兒都沒有男子氣概，娘們兒兮兮的。”
馬月紅微眯了下眼，湊近她耳邊：
“我都親眼看見你的眼神了。”
言外之意就是，狡辯也沒用。
慕草草掙扎的動作驀地僵住。
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被馬月紅抓了個現成。
“娘——”
她哀哀切切地叫了一聲，想試着打感情牌。
但以前喫她這一套的馬月紅，這回卻是完全不爲所動。
“小草。”
她喊她的稱呼還跟以前一樣，可慕草草的心跳卻止不住的下沉。
“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爲人處世的道理和學問，或多或少，我都教給你了。”
“甚至在生活上的待遇，你也比我的親孫子們要好，也壓根兒不遜於南寶。”
“你的日子這樣好過，爲什麼還要去嫉恨南寶？”
俯身靠在她耳邊的馬月紅，眼裏流轉着傷心和失望。
精心教養的孩子，卻在她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是她教育的失敗，還是人的本性難移？
可她的四個兒子和四個孫子，以及小孫女，都被她教育的很好啊……
慕草草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摳着掌心的肉。
她垂下眼，不再狡辯，也不再說話。
馬月紅失望中夾雜着悲痛的語氣，她不是沒有聽出來。
要是放在今天早上，她沒有痛哭着衝出家門時，她一定會自責的譴責自己，然後開口道歉。
但是現在，她只認爲她在演戲。
畢竟早上被她那樣頂撞，也沒有對她動手的人，這會兒只是爲了她對慕南南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個不善的眼神，就直接上手掐她。
由此可見，馬月紅對她表現出來的母愛，十之八九是裝出來的。
在這個家裏，在所有人的心裏，最重要的永遠都是慕南南，而不是她這個被做做樣子收養的外人。
慕草草心裏無限的悲涼，面兒上的神情也逐漸冷漠。
馬月紅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她出聲。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
最後，她鬆開手，看着慕草草下巴上被她掐出來的紅痕，冷聲警告：
“看在兩年多的母女情份上，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收起你對南寶的嫉妒和恨意，平日裏離她遠遠的，不準跟她說話，不準私自接近她，更不準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兒。”
“要是你做不到的話，或者是再用那種眼神看她，就別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