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崛起烽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君與臣
    二皇子失神的坐在馬車上,他還沒有從剛纔蘇策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話中回過神來,太子手段甚多,從小到大,他可沒少替老大背黑鍋。

    有怨氣嗎?

    有過!

    但是二皇子趙載校卻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取代太子趙載承的,大乾歷代帝王得位極正,因爲大乾襲於大齊,趙氏皇族的皇位是千古未有的禪讓得來的。

    傳嫡不傳賢!這五個字註定了除了皇嫡長子外,其他的皇子是沒有資格觸碰皇位的。

    而且大齊之亡也亡於當年大齊的皇子爭鬥,大量損耗了國力,否則哪會有所謂門閥的崛起,歷代皇子上位,都允諾支持的大臣以重利,這也讓看似強盛的大齊面對九胡時顯得脆弱不堪。

    他,趙載校,即便胸懷天下九州,也不能破壞掉大乾歷代帝王營造的傳代制度。

    傳嫡不傳賢,嫡長子爲帝王,哪怕嫡長子不爭氣,也有身爲親王的弟弟們以賢王之名爲兄治國。

    野心,他看出來了蘇策的野心。

    不是對權利的野心,而是一種抗爭的野心,蘇策的履歷早早就被他研讀過不下十遍,但是二皇子趙載校卻想不通蘇策爲什麼有這種古怪的野心。

    是的,古怪,抗爭,卻不知道爲何抗爭,爲民?爲國?

    古往今來,多少人打着爲民請願的幌子賺足了名利,這樣的人他見到的他多了。

    難道蘇策真的是爲國抗爭,大乾如今強大無比,他不明白。

    夜裏,車隊在官驛中修整,二皇子趙載校去找蘇策,蘇策正在和妻子王蘭聊天,兩人聊的很開心,見到二皇子過來,王蘭遠遠的矮身行了一禮就回了房間。

    “蘇策,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說,孤給的起孤給,給不起的,讓聖人給,大乾不能亂!”二皇子怕了,蘇策太年輕了,二十五不到,手中掌握百萬軍戶,這股力量大到就是聖人也不敢去動一個小小的伯爵。

    蘇策太平靜,平靜到沒有人知道蘇策要什麼。

    “請!”蘇策邀請二皇子坐下眼神打量着跟着二皇子的刀筆吏,斟一杯溫好的黃酒,示意二皇子喝下,二皇子趙載校沒有猶豫一飲而盡。

    “再飲!”

    “啪!”

    二皇子趙載校放下沒有繼續喝,拿起酒杯重重的放下,眼神中滿是試探,蘇策很神祕,一個謎團,猜不透。

    “孤受封蜀王,蘇策,今日你若不給孤一個說法,孤可以用孤的命換你的命,我沒有開玩笑!”二皇子看着蘇策嘴角的笑,很不爽。

    蘇策輕呵一聲,笑着看着這位有些自卑的大乾親王,太子的光芒太過耀眼,但是蘇策卻知道論起治國理政,這位大乾二皇子比起太子絲毫不差。

    牡丹衛自從二皇子趙載校掌權後短短几年時間就有重塑乾太祖帳下執戟郎的威勢。

    比起一個東宮,牡丹衛的事情更爲複雜,由此可見二皇子的能力真的不差,甚至應該說是極強。

    只是牡丹衛畢竟上不了檯面,因而這位大乾二皇子顯得有些不如太子。

    有的人不知,但是他蘇策卻不能輕視。

    蘇策自顧自的給自己倒滿一杯黃酒,一口飲下,不如百果精釀的甘冽,嘴裏卻品出了醇厚。

    蘇策輕輕放下酒杯,笑着開口道:“糟粕之妻可是極喜歡這套酒器,莫要拿着酒器撒氣,今日也應當給你,給聖人一個說法了。

    對於太子,蘇策並無不滿,甚至對於太子的手段,策也是很贊同,但是有些做法卻看不慣,太子是大乾未來的主人,開創一個盛世需君明臣賢,君不明則奸臣當道,臣不賢則君爲不穩。君主繁多,臣子更是如過江之鯽。

    只是其中有隻魚卻看不懂自己將要相伴的君王是什麼樣子。

    太子如今所作所爲,讓人詫異,北軍忠勇,太子選了西軍,傷了北軍的心,西軍,那是大齊禁軍,雖過百年,但是別告訴策沒有人不想重塑大齊。身爲北軍軍主,吾不得不防。

    太子早有明君之態,卻行了昏君之舉,這讓北軍心不安。

    太祖是一代雄主,卻還不是以臣子禮節下葬侍奉大齊歷代帝王,太祖舍了帝王名節,歷代帝王也從未放棄過防範西軍,爲何到了太子,卻拋棄了與大乾休慼與共的北軍。

    聖人如何?”

    二皇子趙載校看到蘇策倒酒,把杯中撒出一些的酒喝光,放下酒杯,示意蘇策倒滿,緩緩的開口說道:“父皇曾經與我詳談,自稱爲太子時行有明君之資,繼位爲雄主,多次親征攻伐九胡,國事穩爲庸君,自有名臣相左,朝堂動盪,行暴君事,今日聖人爲仁君,蘇策,這個回答,

    你!滿!意!嗎?”

    蘇策神色不變,似乎並未看到二皇子眼中的殺意,蘇策默默的點了點頭,對上二皇子的眼神問道:“那蜀王殿下可否告知蘇策,蘇策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臣子?”

    二皇子趙載校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剛纔自己有些失態了,爲君者,喜怒不形於色,勐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隆盛九年,北軍有一校尉,聰慧勇勐,聖人以爲勐將,賜官授爵可爲忠臣,事東宮可爲太子心腹,後進獻巧匠之方,爲帝解無財之憂,爲能臣。因東宮旅賁郎之事辭官,可稱諍臣,北軍歸心,爲北軍軍主,可爲權臣。大忠大奸,一念之間;纔有盡時,能庸不辨;佞臣諍臣,自古難分;權臣不禁,亂則反臣。

    你問孤,你是什麼樣子的臣子,孤只信世人評判論跡不論心,蘇策你是反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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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策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二皇子的話,有些傷感的說道:“當年烽燧六人三死一殘,一人失蹤,當時吾等皆願以手中橫刀爲大乾斬出百年安寧,沙場立功,光耀門楣,後入長安,爲東宮旅帥,策願爲君分憂,重塑旅賁,後心不平,辭官而去,渭河小村,南山小莊皆是歸宿,只是老帥看重,收策爲徒,傳玄武兩印,以四六年紀掌百萬軍戶,日日不得安眠,唯恐出錯,毀掉北軍百年威名。”

    蘇策停了下來,想了片刻接着說道:“北軍是大乾的北軍,策無大忠亦無大奸,自有其能,遠非庸人,既非諍臣,亦不爲佞臣,爲權臣,非吾所願,亂臣賊子之事,策不屑爲之。今爲權臣,北軍所向皆策所爲之事,策在,北軍穩固,敢有生叛亂之人,策必戮之,以全北軍忠勇。”

    二皇子趙載校看着蘇策眼神,此時蘇策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並不像面色那樣平靜。

    二皇子趙載校鬆了一口氣,衝着刀筆吏擺了擺手,此時何止是蘇策,他自己也是背後一身冷汗。

    沒人知道,就在傍晚,二皇子趙載校看到自己的車隊中出現身穿粗衣的刀筆吏的那種不安。

    聖人出手了,粗衣刀筆吏,所刻皆爲國史,刀筆吏所在,便是大乾。

    所言所行皆留於青史之上,千年之後,後人亦可知今日之事,這個刀筆吏出現在這裏,在其他地方會有更多的刀筆吏記載今日刀筆吏訪蜀王趙載承,北軍軍主蘇策,如果刀筆吏出了問題,當下可能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百年之後,其他刀筆吏會用盡一生腌臢之言書寫蜀王趙載校與北軍軍主蘇策兩人。

    歷史,從來都不會遺忘掉誰的功績,也不會忘記那些黑暗。

    史書寥寥幾筆,絕人一脈名聲,後代子孫受盡屈辱也無人同情。

    罪血之延續亦爲罪血!

    “蜀王,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放心,日後孤自會盯緊你!”

    二皇子站起身子,走出門,看着夜晚的星空,白天蘇策的問題,現在已經有了答桉,以後再無二皇子,再無趙載承,只有蜀王。

    蘇策看着二皇子的背影,皺着眉頭,良久鬆開眉頭,太子的東宮之位穩固,蜀王賢王之名自今日始,他蘇策也將頂着權臣爲趙氏天下奔波,不過聖人並未逼迫太甚,也給了機會。

    當政治無法決定事態發展,那便用戰爭延續。

    第二天,整支車隊加快了速度,一路上也再無阻礙。

    當蘇策的車隊在一月底到達長安時,聖人趙玉民的車攆出長安三十里迎接着大乾蜀王與北軍軍主。

    “奉,天承運,聖人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九胡擾我北疆,茲特授爾爲安北都護府大都護,錫之敕命於戲,威振夷狄。深卷元戎之駿烈功宣華夏,用昭露布之貔薰,暫錫武弁,另加丕績,欽哉。

    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內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視夫皆而並貴,懿範彌彰崇嘉永。錫爾涇陽縣伯之妻王氏,坤儀毓秀,月室垂精,錦線穿雲,左夫子以青燈,肅針偃月,贈良人以徵袍,治行有聲,亦宜榮寵。是宜贈爾爲夫人,錫之敕命於戲,徽着蘭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儀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箋甫賁,紫誥遙臨。”

    “謝聖人隆恩!”蘇策和王蘭跪在紫色絲綢的軟榻上,雙雙接過聖旨。

    這兩封正式的聖旨,是經過三省六部層層審覈用印的聖旨,比起以往三省的文書和聖人的中旨更爲正式。

    蘇策接過聖旨,只覺得雙手捧着的聖旨重約千鈞,這是聖人給北軍將士的交代。

    蘇策剛剛把王蘭送回蘇府,兵部的調令就送到了蘇府,蘇策需要在五日內北上安北都護府。

    而與此同時,另一封撤軍的調令也快馬加鞭往狼煙山北麓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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