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的最後幾秒，盧亢竟然想起了他那小他一百歲的妻子。
每次他們倆站一塊，路人都說他們是一對母子。
因爲她不能修行啊，昨天才過了六十大壽，那張臉老的讓他反胃。
可是，如果不是娶了她，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還坐上了明炬城城主的位置。
如果不是爲了擺脫她，他也不會抓了這頭牛妖。
他以祕術控制了牛妖，只要讓它不斷吞噬飽含靈氣的人肉，牛妖就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早晚有一天，他要借牛妖之力，把姓秦的一家殺光光......
這幾秒鐘可真長啊。
盧亢的屍體從牛背上重重衰落地下。
抓來的修士們呆住了，城牆上的銀甲兵也呆住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盧亢可是大乘一階的高手，竟然被一擊斃命，這白衣男子太恐怖了。
小牛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望向白羽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崇拜。
“大哥......”
牛妖眼中的血紅漸漸消散，頹然倒地，激起一大片塵埃。
小牛變回人形，跳到目前巨大的腦袋前，抱住母親的鼻環，嚎啕大哭。
“娘，你死的好慘，娘，你太大了，孩兒沒辦法埋你啊！娘，你爲什麼不教我識字啊，城裏的人族都笑話我！”
白羽嘴角抽搐，這哭喪也太好孝了。
這時牛妖又睜開了疲倦的雙眼，聲音無力道：“好孩子，你娘我還沒死，快想法子幫我把鏈子解開。”
小牛正要想法子開鎖連，衆修士卻圍了上來，個個都祭出了法寶。
老修士衝白羽喊道：“前輩，這牛妖兇戾殘忍危險之極，還是殺掉爲妙，勞煩您出手，妖丹歸您，我們只取幾塊肉。”
妖王級別的牛妖，一塊肉飽含大量靈氣，對修士的修行大有幫助。
一名小修士也說道：“前輩，那頭小牛妖就交給我們吧，它對您也沒什麼用。”
白羽沉默不語。
從牛背上跳下，將牛妖身上捆綁着的鐵鏈扯斷，只留下脖子上的鎖鏈。
接着就化爲一陣煙塵消失了。
現在牛妖可以自由在整個場地內行動，但脖子上的鎖鏈讓她無法逃跑。
在衆人疑惑時，牛妖晃動着身軀爬了起來。
”不好，快逃！“
老修士驚叫道，御劍便往天上飛去，其他人也紛紛跟上，然而只飛了不到百米的高度，他們就碰到了阻礙。
盧亢在這裏佈下了法陣，不破開法陣，沒人能逃離這片場地。
絕望再次降臨。
如果牛妖發瘋，沒人能活下來。
每個人都盡力躲到離牛妖足夠遠的距離。
有人開始抱怨，聲音顫抖着：“我看那狗屁前輩就是跟這牛妖一夥的，他早點出手把銀甲兵跟盧亢都殺了，我們根本不會被困在這煉獄場！”
大多數人保持沉默，但顯然有相當一部人認同這人的想法。
他們緊張盯着那身形巨大的牛妖，一遍遍預判牛妖會以何種方式攻擊他們。
然而，牛妖只是站起來抖掉身上的灰，就滿眼溺愛的舔舐自己的孩子。
母子倆完全忽略了衆人的存在。
老修士雙眼微眯，對身旁幾位尋道境的高手說道：“牛妖看似對我等並無殺意，實則是因爲其身受重傷，不敢與我等硬碰硬，依我之見，我們應趁它虛弱，以手中祕寶攻擊，爭取一擊必殺！”
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他們雖只有尋道境，差牛妖一個大境界，但牛妖有傷在身，他們的祕寶又都是威力巨大的消耗性道具，能重傷苦海境強者。
絕對有勝算！
幾人對了下眼，同時祭各自的大殺器。
霎時間，幾道絢麗光芒閃爍起，也有兩道神獸幻影出現。
牛妖察覺到危險，將小牛護在懷中，用身體擋下了衆人的攻擊。
一聲哀嚎，牛妖再次倒地。
她被盧亢囚禁半年有餘，積累了一身的傷勢，衆人的攻擊雖然傷不到她的本源，卻很喫痛。
小牛見孃親倒地，衝動地現出本體，朝那幾人衝了過去。
它能化形，也是相當於人族尋道境的修爲，幾人不敢小覷，直接以最強的招式攻擊。
小牛卻躲也不躲，迎頭直上。
完全沒意識到這會要了他的命。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以閃電之勢，將小牛救走。
黑衣人單手提着小牛懸在空中，鬼臉面具表露了其身份——
他是白羽，但又不是。
一雙泛紅的瞳孔冷漠注視着衆人，聲音冰冷：“我沒看到兇戾的牛妖，卻看到了一羣貪婪且殘暴的人類。”
他故意隱身了一段時間，就是想看看，牛妖是否像衆人說的那般，兇戾至極。
老修士辯解道：“前輩，我們都是人族，你爲何要護着妖？”
“人族，也許吧，我曾經也是人族。”
白羽的身後忽然生出一對黑色的羽翼，雙瞳更是變得血紅，被他視線鎖定的老修士，突然炸成血霧。
接着緩緩張開雙臂，望向天上的滿月，那月亮竟然瞬間變得血紅。
“世人可還記得我魔神蚩尤的名......”
他話說到一半，右手忽然撕扯自己臉上的鬼臉面具。
左手又去拽右手。
嘴裏還嗚嗚喳喳說着什麼話。
衆人是害怕又疑惑，小牛也怔怔看着......
終於，面具被扯了下來。
羽翼化成黑氣回到面具之中。
白羽喘着粗氣，驚魂未定，將鬼臉面具遠遠扔開。
“好險，差點被奪舍！”
早知道着鬼臉面具是魔神蚩尤的，他說什麼都不會戴。
本以爲有大道之力護體，可以抵擋面具邪念的侵蝕......還是草率了！
就在白羽拍着胸口平復情緒時，幾名修士竟然朝掉落在地上的鬼臉面具衝了過去。
爲了不讓其他人拿到，甚至用法器攻擊剛剛還處於同一陣線的道友。
一陣短暫的廝殺過後，一名年輕的修士拿起了鬼臉面具，迫不及待地戴在了臉上。
然而，魔神並沒再次降臨。
面具噴出紅色的火焰，瞬間將其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