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可取代的你 >Chapter 39
    只要不觸及底線,她不會和討厭的人翻臉。但現在,馮詩藍綿裏藏針的言行已經令她感到極度不適。

    她重重閉了閉眼,抱臂,啓脣,半個字音都尚未吐出,沈飛白突然揚長手臂摸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眼裏浮出一絲寵溺和無奈,脣角掛笑:“小佑從小就有很多人追,我都習慣了。”

    周霽佑頭一回體會到什麼是呆滯。

    她目不轉睛盯着他,愣愣的,彷彿全世界的聲音都重重疊疊地縹緲而去,耳畔不停迴響的只有他低醇磁性的嗓音,他說,他都習慣了。

    上次,景喬表妹請客時,他開玩笑說爲她長臉;這次,豈止長臉,他都在她臉上貼金了。

    她怔愣不言,馮詩藍更是抿緊嘴脣,一番早已打好的腹稿梗在喉嚨裏遲遲未能一吐爲快。

    之前一來一往的對話,都是周霽佑在開口陳詞,這個男人一直沉默着,哪怕做出一個點頭的迴應,都是內斂安靜的神色,禮貌,卻又疏離。

    此刻再仔細觀察他,發現,他瞳仁依然漆黑如墨,但不似方纔的平靜如水,而是微微漾起溫柔波紋。

    眉目清俊,眼神細膩,搭配他撫摸周霽佑的動作,馮詩藍心情複雜難辨。

    沈飛白揉她腦袋的力度極輕,末了,見幾縷碎髮還是不可避免地翹起,準備收回手時,順便向後順了順,幫她撫平。

    他神情看上去很是專注,目光落在她發頂,並沒看她。

    周霽佑微仰視線,掃過他輕抿的脣,一路直上,抵達那雙深邃安謐的眼睛。

    恰巧,他理好她頭髮一低眉,與她目光倏然相撞,脣角微展,笑容潤朗明淨。

    她不躲不避,凝神細望。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潭,極深,且有迴流。

    她被馮詩藍燃起的情緒就這樣被他自然而然的言語和動作輕易壓滅。

    不氣了,還有什麼好氣的,她覺得,這是最好的回擊方式。

    不願再和馮詩藍多費口舌,她看向她,環起雙臂,擡下巴指走廊轉角處,似笑非笑:“馮師姐,那邊那位好像認識你,一直盯着你看。”

    馮詩藍心臟一震,不用去尋她所指方向,自己就本能地看過去。

    一張已經明顯不耐煩的面容,在光線昏昏暗暗的環境下,更襯出幾分躁鬱。

    她倒也鎮定,揮揮手,轉回頭一臉驚訝:“還真是熟人。你們接下來去哪兒有事忙就去吧,我到那邊打個招呼。”

    周霽佑沒說話,闔眼輕頷首,表示:請便。

    馮詩藍與二人道過再見,向轉角邁步。

    男生臉色難看,她賠笑臉的同時不自禁回頭,早已尋不見那兩人的蹤影。

    寒風刺骨,一出商場,仿若無數銀針扎臉上。

    之前的悶熱一掃而光,寒意從腳底板漸漸涌上全身,周霽佑戴着棉手套,就連手心的溫熱在氣溫的強勢攻擊下都難以兜住。

    呼出的熱氣一捧接一捧,像白濛濛的霧氣在面前一縷縷化開。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在影院裏還柔情蜜意地幫她一致對外,馮詩藍一轉身,他低低說一句“走吧”,然後也沒管她,自顧自邁步往前。

    跟在他身後從商場七樓一路思考至中庭,又走出旋轉門來到馬路邊,思來想去,歸根結底還是要回到結婚的問題上。

    抵達公交站,她拿手背在他胳膊上拍拍,肥嘟嘟的手套打在他羽絨衣外套,響聲裏透出一絲光滑質感。

    他微一轉頭,看着她。

    北風呼嘯,吹得他額前碎髮飛揚,一雙眸色不復之前清潤,鼻息間的薄霧似無聲無息地蔓延進他眼底,比平日更深不可測。

    周霽佑手還停在半空,五指微微蜷縮,收了回來。

    “你別誤會啊。”不知怎地,一張口,聲音這樣軟。

    梗了梗,彆扭地抿了一下脣,她目視前方,盯着車水馬龍的路面。

    “我又沒說不想和你結婚,你急什麼。你之前用苦肉計逼我答應給你一次機會,怎麼,現在又想欲擒故縱,逼我答應嫁你”

    她嗓音輕飄飄,有種陰晴不定的意味,聽不出情緒。

    旁邊一同等車的一對男女以及一位老大爺,被她話音吸引,偏眸探看。

    老大爺已是古稀之齡,耳聰目明,站周霽佑身側眯眼一瞄,聲音低啞,北京腔味濃厚:“誒,小夥子,你不是播新聞的那個主持人嗎”

    面對老人家,沈飛白回過神,即刻展露一絲笑容,問候:“大爺您好。”

    老大爺腿腳利索地走到周霽佑背後,近距離和沈飛白說話,左手不停隨語意而擺動。

    “你以前主持早間新聞,我家老婆子能記住你,我記不住。後來你去了晚間的那個今日聚焦,我說句真心話,一開始我就只是覺得你眼熟,還是對你沒多大印象,但自從片子裏全都是你在採訪,我還真就把你這張臉記住了。”

    他大拇指一豎

    ,“年輕人,好好幹,你們這節目反映了現實,不虛僞。”

    被老大爺善意地一打岔,結婚問題再次擱淺。

    擁擠的公交車上,周霽佑被迫貼靠後車門旁邊的一個小角落,沈飛白單手握扶杆,迎面而立,將她保護在他的勢力範圍。

    也許是又被有些乘客認出來了,又也許是他們的姿勢頗爲曖昧,總有人偷偷打量。

    周霽佑背靠身後的擋板,仰頭望他,揶揄地開玩笑:“等你以後成名了還看得上我嗎”

    她承認,她是在沒話找話。或者,還隱含一絲難言的情緒在內。

    沈飛白低眸,黃昏一點點臨近,他半邊臉被映上一片金黃。他抿緊脣,看着她,一直看着,眸底的墨黑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周霽佑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嘴角輕扯:“我看你挺有主見的,既做主播又做記者,的確不失爲一個快速立足的方式,至少出境率高啊。”

    一個好的記者可以蒐集一個好的選題,一個好的選題可以製作一個吸睛的欄目。反過來,一個家喻戶曉的欄目,可以成就一個嶄露頭角的新聞人。

    縮在這樣一個逼仄的角落,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不勻。

    她沒想過說那樣一句帶刺的話,但很多事情控制不了。

    看着他喉結輕滾,又看着他眼眸益發沉暗,她又說:“我看,結婚的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萬一你以後後悔了”

    “只有你”他灼然冷靜地打斷她,“我心裏只有你。”

    熙攘的車廂,摩肩接踵的乘客,氣味混雜的封閉空間。

    身體的間隙只有一寸,她隱約察覺他渾身繃緊所傳遞出的那絲壓迫感。

    忽然很想把前面說的那幾句渾話都收回來,可惜不可能,她又沒法兒道歉,就只能別開眼,岔開話題,隨口問他:“你爲什麼要當出鏡記者啊”

    或許是錯覺,餘光裏,離得最近的那個女人似乎把耳朵往這邊探了探。

    沈飛白始終低頭看着她,默了半晌,才說:“融入到新聞當中,認識得越深刻,呈現的才越深刻。”

    他聲音依然壓得很低,她不知那個女乘客聽沒聽見,反正她聽見了。

    有朝一日,他會成爲聲名遠播的新聞人,她堅信。

    她沒再說話,他也沒再出聲,下公交後,徐徐步行回到公寓樓,他替她推開沉重的防火門,她拿鑰匙。

    開門後進屋,她回頭看他一眼,開鞋櫃取拖鞋時,一併把他的也取出來。

    她坐軟包長凳上換鞋,他沒坐,直接站着換的。

    她趿拉上拖鞋後,起身,想破開兩人之間這層冰河,卻無從下手。

    掛上大衣,剛要往屋裏走,他在身後捉住她手腕一拉一扯,猝不及防就被他扣懷裏。

    掌心壓在她後腦,低頭噙上她的脣,用力吻她。

    他摟她那麼緊,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她費力纔將兩條手臂從他的禁錮中重獲自由,主動環摟他,五指插入他硬質的短髮。

    她比以往熱烈,像是尋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突破口,抓住,進攻,牢牢掌握在手裏。

    本就離門近,她把身體的重量都往前壓,他向後一退,鞋跟就抵了門沿,咚一聲,背也撞上。

    溫度一點點升高,呼吸炙熱,他勾卷她的舌,帶着她一轉身,砸向門板時,手墊她背後,隔護。

    掌心從後腦移至後頸,鑽在鬆鬆的毛衣高領裏。

    細膩的肌膚被那兩個繭磨着,癢,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他胸腔陣陣起伏,咬着她脣,手滑出高領,順鎖骨往下,輕輕覆在一個位置,不動,嘴脣也不動,夜色般的眸盯住她,啞聲問:“怕嗎”

    好像只要她說怕,他就會把手挪開。

    周霽佑氣息不穩,毛衣雖是寬鬆款,但一隻掌心放在那兒,哪怕只是貼着沒用力,還是陌生得渾身輕顫。

    她不答反問:“你還生我氣嗎”

    他緩和呼吸,抿脣不言。

    周霽佑說:“你不生氣,我就讓你摸。否則免談。”

    也只有她能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沈飛白心情難以明辨,再次親上她,胸腔震動,低低地笑:“小佑”

    嘴一動,手也輕柔地開始動。

    周霽佑顫顫地說不出話,伸手阻攔,把他手推下去,空出口來強調:“回答我,你生不生氣了”

    “我生不生氣很重要”他嘴脣貼着她。

    周霽佑心裏堵,不吭聲。

    他輕嘆着,用鼻尖蹭蹭她,被她強行推下去的手在毛衣邊緣摸索着進去。

    她一下雙腿發軟,縮在拖鞋的腳趾頭齊齊蜷着,他揉着那兒,咬她嘴脣。

    “機構老闆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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