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可取代的你 >Chapter 63
    火星按滅前,周霽佑便注意到了。

    陽臺沒開燈,但因爲樓下的路燈是亮着的,周圍樓層間隔着的一扇扇窗戶也是亮着的,使得陽臺尚存有一絲可視的光線。

    可惜這絲光線太微弱,不足以使她看清他的神色。

    這樣的一幕,像是回到一年前,他剛從汶川回來的那晚,他也是站在陽臺吸菸,也是無形中散發沉默的氣場,好像在兀自消化着什麼。

    單薄的剪影從推拉門前退離,被她遮擋的光再一次穿過門洞射出來,落在地板和窗戶的一小塊區域裏。

    沈飛白走回客廳。

    她坐在沙發,脫了鞋,雙腳踩在沙發沿,雙手抱膝,整個人很靜,頭微微低垂,像一尊木雕。

    “我們談談”以及她現在這種姿態,沈飛白心裏再敞亮不過,沈恪肯定是說了一些話的。至於什麼話,足不足以把他打入地獄,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全然不知。

    他甚至連解釋都一下子組織不出語言,長達三個月的欺瞞已經將他落於完全的被動。

    他在她旁邊坐下,上身微躬,手肘分別撐在大腿,掌心攏着脣鼻。

    茶几上方擺放兩隻顏色和形狀一樣、只有圖案不一樣的馬克杯,那是前兩天她剛從網上買的,上面印的是兩個小小的卡通圖案,一個是一隻白色的鳥,另一個是一捆嫩綠的樹枝。

    他的視線久久定在那兒,可其實他根本沒有在看杯子,焦點是虛的,他在期盼着,也在焦慮着。

    彷彿又回到沒追到她的時候,迷霧重重,看不到前程。生與死,都被她掌控。

    空氣裏流動的沉默因子肆意牽扯着他的心,好半天,周霽佑開口了,可卻是問他:“哪兒來的煙”

    她印象裏,從去年那次之後就沒再看他抽過。

    他一動不動,頓了下,低聲回:“買的。”

    由於掌心合攏罩着嘴脣,字音更顯低沉,嗡嗡的。

    “廢話,不是買的,難道是偷的。”她語氣立刻變得很不好,她控制不住自己。

    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用來敷衍誰

    “你還想糊弄我多少事。”她轉過頭盯着他,“你自己老實招了,別等我一件件問,我不慣你這臭毛病。”

    她很兇,可兇惡的背後卻不難聽出她的態度,她想聽他說,聽他把隱瞞的事一件件解釋清楚。

    沈飛白呼吸漸穩,他開始整理思緒,雙手從脣邊放下,手肘垂落至膝,十指交握,躬着身扭頭看她,瞳孔同他額前短髮都黑得沉亮:“我不是有意瞞你。”

    “你交代清楚,有意無意我自己會判斷。”

    四目相對,她比他想象得要客觀冷靜。他略一勾脣:“嗯。”

    周霽佑被他淺而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抿脣,撇開視線。

    沈飛白翻開記憶,從林嬸的那通電話講起。

    他沒有敘述得很詳細,每件事他只用一兩句話概括,包括期間的掙扎在內的很多瑣碎,他都一併選擇跳過。

    打火機在茶几上,煙在口袋裏。說完,他下意識想摸出來再取一支點燃,但這念頭也僅產生一瞬,他交握的十指並未打開,依然保持着姿勢,沒動。

    他邏輯清晰,她聽明白了。可她真的很火大:“如果不是景喬告訴我你有好幾期沒擔任出鏡記者,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說”

    “是。”他坦誠。他的確沒想到她會那麼快知道,並且詢問。

    “行啊你沈飛白。”他撒謊騙她每個週末是去參加臺裏組織的公益活動,“我就說,你們臺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公益活動。”

    “有。”他與她對視,“只是我沒時間。”

    周霽佑深吸氣,沉下臉:“這是重點嗎”

    她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他看着她,摸不清她的態度。

    他起身,半跪在她腳下的毛絨地毯上,指尖鑽入她抱膝的手心裏。她手冰涼,他掌心一包,輕輕握着。

    “怪我嗎”她下巴墊在膝頭,他深深望進她的眼裏。

    “你說呢。”她面無表情。

    嘴脣蠕動,想說說之所以會妥協的理由,心念一轉,結果擺在這兒,說再多也都是狡辯。他微微垂下眼:“我也怪我。”

    周霽佑坐在沙發上,他半跪在沙發下,她忽然很想擡腿蹬他一腳,事實上,她的確這樣做了。

    她一腳踩在他胸膛,但沒用大力,她只是不解氣。

    他沒躲。

    “你爲別人着想,誰爲你着想”她真的很生氣,踹完一腳,再踹第二腳。

    他還是沒躲,但她腳還未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捉住。

    她往回收,他卻把她腳掌按壓在他胸口,眼神明亮又直接:“你只是這樣想我”

    “你希望我怎麼想你”她瞪他,腳踝不斷扭動,“鬆開。”

    沈飛白從未覺得如此圓滿。真的,從未。

    他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她說她會自己判斷,就像她偶爾會說“我有眼睛,我會自己看”,她是真的會看,很用心地看,看別人,也看他。

    “小佑”他深邃的眼睛裏都是想要說的話。

    周霽佑被他深亮的目光黏住,心一顫。

    他不鬆手隨他,她手臂一抱,向後靠在沙發背上,沉聲:“你別這麼看着我,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她忘不了乍一聽見這件事時的心情,就像被一桶冬天放在室外的涼水澆在心裏,心一下就結了冰,許久無法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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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她當年偷出戶口本悄悄跑去公安局辦理準遷證費了多大勁,和沈老頭、和她媽分別撕破臉經歷了多大羞辱,憑什麼

    憑什麼她又和沈家扯上關係

    她以爲她會想殺了他,可她只是難過。

    如果就因爲他開始服從於沈老頭而由此斷定他們不是一路人,憑什麼

    他和沈恪不一樣,她知道的。

    沈恪瞧不起他,諷刺他,她不明內情,沒法兒嚴詞維護,那種焦躁的無力感令她眼圈一瞬間潮溼。

    她怪他,當然要怪他,憑什麼他要被人在背後貶損。

    眼眶熱了,又熱了,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爲自己抱不平還是爲他。

    她別過頭,努力將水意逼退。

    腳踝突然被鬆開,眼角餘光,面前的身影緩緩靠近,臉被他掰正,幽靜的眼眸近在咫尺地看着她。

    他不言不語,就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她瞪着,瞪着瞪着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熱意的上涌。

    “我想做一個自私的人,你懂嗎”一顆淚珠滾落,握着他手臂,“你爲什麼就不能自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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