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可取代的你 >Chapter 70
    沈宅坐落於潛山湖畔的花園別墅羣,這裏是富商聚集地,南湘三大富人區之一。

    後面有人追,沈心羽帶着哭腔和門崗亭的保安說:“我不認識他,別讓他進來。”

    一個男人被兩個保安共同攔住。

    “你們拉着我幹嘛,那是我女朋友”

    “沈小姐說不認識你。”

    所有聲音都被沈心羽拋到腦後,眼淚不斷地冒出來,大年三十偷跑出家門已經不好解釋,倘若再紅着眼圈回去,她應變力又極差,一旦被發現,後果不敢想象。

    一個城市最高檔的富人區通常都坐落在最美的景觀帶,潛山湖畔便是如此,同樣以山水爲尊。遠處,山巒巍峨聳立,近旁,湖水瀲灩如鏡。

    沈心羽走到湖邊,坐在冷風中,試圖讓自己儘快冷靜。

    約莫半小時過去,她還是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林嬸打電話找她,問她在哪兒。

    她咬緊嘴脣,猛吸口寒氣,鼻子早已凍得通紅。她放慢語速,可嗓音依然略顯沙啞:“我在湖邊走了走,馬上就回來。”

    林嬸一時不察:“那你快點啊,你哥把霽佑帶回來了,估計老爺子一會就會下樓,到時候看不見你該問了。”

    她猛然哆嗦了一下,聲音凍得打顫:“媽你說什麼,我哥把誰帶回來了”

    “霽佑啊。這都多少年不見了,她和你一樣都變成大姑娘啦。”林嬸躲在廚房裏和她說話,手上忙,不方便多談,催促,“我不和你說了,馬上回來。”

    沈心羽望了望灰白的天,裹緊圍巾站起身。

    陡然間,氣溫似乎連降了好幾度,她感到冷,從身冷到心。

    堆坡造景,人行曲徑,戶戶都是庭院花園。回去的路上,沈心羽和一對兄妹錯身而過。

    兄妹二人在用石子打水漂,妹妹不會,哥哥耐心示範,傳授經驗。

    這裏家家戶戶都鐵門獨立,她認識的人很少。不過,也許是因爲他們長得好看,她偶然間見過一兩次,如今再遇,一點不陌生。

    她記得,他們姓葉,曾有一次,她聽女孩溫溫柔柔地叫過哥哥的全名。

    “小咩,考考你。其他條件都相同的情況下,石頭首次接觸水面時,與水平面成多少度角,水漂效果最好”

    女孩不說話。

    “怎麼”

    “這需要不斷試驗,不在我的智力範圍。”女孩溫溫婉婉地強調。

    “隨便猜一個。”

    “不猜。”

    “好,不猜就不猜。”哥哥在她頭髮上揉了揉。

    從前不覺得什麼,可現在見此場景,沈心羽又想哭了。

    爲什麼要把她帶回來,而且還偏偏選在她剛失戀的這一天。她心生悲涼,強行忍回眼淚。

    沈宅今年的年夜飯再次因爲沈恪而推遲。

    沈國安不怒而威地坐在主位,他不發話,其他人也都一語不吭。

    每年也只有最後一晚,林嬸和老蔡纔有資格同桌共餐,算是對他們辛苦一年的微微體恤。

    六時過一刻,沈國安面無表情地開口:“林嬸,開飯吧。”

    “誒。”林嬸忙起身,給老蔡遞去一個眼神,夫妻倆同去廚房端菜。

    周霽佑坐在蔣茹慧身旁,對面是沈飛白和沈心羽,沈飛白旁邊、靠近沈國安的位置此刻正空着,那是留給沈恪的座位。

    一頓飯喫得拘謹而守禮,一家之長簡單發過言,集體碰個杯,接下來就各喫各,毫無喜慶氣氛。

    周霽佑安靜用餐,忽然有點想念雷諾可的喋喋不休,也想念雷安和楊芸你一言我一語的新年祝福。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和和美美,纔是除夕夜該有的氛圍。

    沈家人冷情冷性,時隔六年,有了對比,她突感過去那段生活,根本就是身處監獄。

    可現在,縱使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選擇重回監獄裏受罪。

    彼此無言也好,她樂得太平。

    可沈國安卻倏地將目光投擲在她臉上:“今年研二了”

    她擡眸,和沈飛白對視一眼,不期然地,也同時撞見沈心羽意味不明的眼神。點頭,淡淡的:“嗯。”

    沈國安說:“畢業後就回來,我給你在南湘成立一個個人工作室,你想做什麼隨便你。”

    宛若醍醐灌頂般,她好像頓悟了。但還是不太確定,她直言謝絕:“不勞您費心,我在北京挺好。”

    意思是,她不願意回南湘。

    沈國安臉色有點變化,蔣茹慧隨即以母親的身份訓斥她:“好什麼,你知

    道美術生就業有多難,何況你學的還是純藝術。爺爺幫你謀出路,還不是希望你事業能走得穩妥。”

    氣氛原本就古怪,此刻就像是撕開了最外層的僞裝,驟然冷凝。

    沈國安反倒笑了,只是那笑容卻並未到達眼底:“好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是我多管閒事。”

    蔣茹慧面容一僵,偏眸,警告地掃了周霽佑一眼。

    沈國安又說:“你和飛白也都不小了,爺爺想讓你們把婚訂了,這你總該願意吧”

    除了蔣茹慧,所有人都程度不一地吃了一驚。

    沈心羽和林嬸夫婦對他們的情侶關係猶然不知,驚訝程度最大,不理解沈國安好端端爲何會突然撮合他們。

    沈心羽扭頭看沈飛白,後者神情寡淡,看不出一絲內心情感的流露。她又去看周霽佑,奈何藏得也很深,表情不受驚擾。

    沈飛白:“爺爺”

    沈國安擡手打斷:“我想聽聽霽佑的想法。”

    他揚脣微笑,似乎很有自信。

    之前還不確定,眼下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她也變成了他手上的一顆棋子,只不過,她這顆棋子是用來贏得另一顆棋子的忠心。他知道單靠威脅不足以令一個人真正臣服,於是又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留住她,便能留住沈飛白。

    她猜想,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一定是她母親和他說了什麼。她肯回來,就已說明沈飛白在她心裏的分量。

    他等待她點頭,等待她說願意,周霽佑心中冷笑。

    “我不願意。”她咬字十分清晰。

    沈國安臉上的笑容悉數褪盡,目光深處,迸射出幾分凌厲。

    周霽佑裝傻充愣,態度堅定:“爺爺,如果您是因爲擔心我又離家出走纔想着用一樁婚事綁住我,那我可以現在就向您保證,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做事不計後果,我不是任性的小孩了,我懂分寸。”

    餐廳入口,沈恪斜斜倚着隔斷牆,等她說完後,才擡起腳步,向那張空着的座椅走去。

    “今晚真夠熱鬧,終於又團圓了。”他瀟灑入座,嘴角似笑非笑。

    看都沒看周霽佑,他轉頭對沈飛白說:“恭喜,你也被催婚了。”

    沈飛白未予迴應。

    “你還知道回來”沈國安本就對他心存怒火,被周霽佑挑起的火氣也一併引燃到他頭上。

    沈恪無關痛癢的神色:“路上堵,我也沒辦法。”

    沈國安足足盯了他十幾秒,他坦然迎視,始終面不改色。

    還是過去那間房,只不過屋內的擺設有所變化,致使整間房看上去有點陌生。

    她給沈飛白打電話,無人接聽,想了想,開門而出,朝他房間的方向走去。

    經過沈恪臥房門前,好巧不巧地,他恰恰這時候打開門,依舊穿着餐桌上那件軍綠色的圓領毛衣。

    “怎麼,這才第一晚不住一屋就捨不得”他面露嘲諷。

    她轉身面朝他,平靜道:“謝謝。”

    他微微挑眉,還是那副高傲冷漠的神色:“謝我什麼”

    她表情也好不到哪裏,漠着臉:“謝你幫我把老頭子的矛頭指引到你身上。”

    他走近一步,低下頭,頎長的身影將她籠罩:“一句謝謝就了事了”

    “不然呢。”她不置可否,“我本來連謝謝都懶得說。”

    她擡腳欲走,被他伸長手臂攔截。

    她不悅地扭頭,看見他嘴角揚起譏笑:“假若不是我剛好出現,你害老頭子下不來臺,他能幫你做什麼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聲音沉沉,透着令她心驚的狠意。

    “那又怎樣。”環境所限,她和他一樣都必須儘可能低地控制音調,“關你什麼事。”

    沈恪眼底流露荒謬:“你被他洗腦了你還有沒有一點清醒”

    “我很清醒,不清醒的人是你。”她嚴肅地看着他,“你在他女朋友面前侮辱他,還指望收穫認同。你說,究竟是誰不清醒”

    幾米之外的另一扇門也在此時向內敞開,房間裏的燈光投射到走廊地板,沈心羽從裏面走出來,看見對峙而立的兩人,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你們你們在聊天嗎”

    無人迴應。

    沈恪聞聲回頭看她一眼,目光中的森冷未作掩飾。

    沈心羽心口一晃,咬脣,很是委屈。

    她低頭,默默無聲地走向走廊盡頭,敲響沈飛白的房門。

    敲半天沒聲音,咚咚咚的敲門聲沉悶地四下回蕩。

    她試着拉了下門柄,發現沒有上鎖,不作他想,便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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