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可取代的你 >Chapter 76
    沈國安急火攻心導致突發性高血壓,梁醫生詢問老爺子最近是否接連受到強烈刺激,林嬸支支吾吾,老蔡看向一旁靠牆而立的沈飛白,點頭說:“是吧。”

    梁醫生眉頭擰出一個疙瘩:“是吧”

    “之前的確是受了刺激。”老蔡頭皮一緊,說完後,又朝後望一眼。

    梁醫生算是沈家的老朋友,這些年沈國安有任何頭疼腦熱都是找他來家裏診療。他留意到老蔡的異常,交代注意事項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也淡淡睨向牆邊。

    “不要再讓老爺子生氣,你們都儘量順着他,讓他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

    陰沉的天氣醞釀的不單純是雨,而是一場出人意料的雨夾雪。

    沈飛白靠在牆邊,身體右側是走廊的一扇窗。雪花細微,融在雨水裏,也融在他深沉靜謐的眼眸裏。

    周霽佑去見周啓揚的父親是在三天之後,她很客氣,話也少,一頓飯喫得平平淡淡,就只是互相見個面,認個親,除此之外,似乎並無深層次的意義,或者說,於她而言並沒有。

    周啓揚驅車送她回家,總覺得她比印象中更冷清。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他駕駛轎車,偏眸看她。

    周霽佑背靠座椅,歪着頭,漫不經心地注視窗外。

    “沒什麼事。”

    她向來是這樣的,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不依託他人,不抱怨,也不傾訴,她習慣了一個人。

    不等他再開口,她繞開話題,饒有興致地轉頭:“你怎麼現在什麼事都找景喬”

    周啓揚被她成功堵住,好一會沒說話。

    周霽佑嘴角一扯,透過擋風玻璃目視前方:“你認真的”

    聰明人不用直言挑明,互相都懂。周啓揚認栽,輕輕搖頭,不承認,也不否認:“是有點不太正常。”

    對方是景喬,根本不用猶豫,她自然是站在景喬那邊替她着想。她開門見山,逼他鬆口:“所以呢”

    周啓揚一怔,隔一秒,啞然失笑,笑聲潤朗,又透出幾分無可奈何:“我自己都不確定的事,你問我,我問誰”

    “問你的心啊。”周霽佑順嘴回。

    周啓揚又是一怔,握方向盤的手鬆了一鬆。

    以她目前的狀態,哪有閒情管別人的感情私事,不過是抓住機會做一番試探,心裏好有個數。

    試探完畢,手肘搭着車窗,食指在脣間摩挲,她斂了語氣:“不確定是否真心就和她保持距離,我想你肯定是懂分寸的。”

    周啓揚不置可否地一挑眉,眸光幽沉不明。

    沈飛白回到北京後隻字未提那晚在沈宅所發生的事,周霽佑有些疑惑,有好幾次都差點脫口而出你不知道嗎,你爲什麼都不問我

    可話到嘴邊又統統咽回肚裏,她根本不願意再觸碰那晚的記憶。

    兩人都有話想說,可兩個人都連續選擇性沉默。

    事實上,並無人將那晚的事告訴沈飛白。

    林嬸和老蔡屬於明哲保身不沾惹是非型,他們覺得這件事與沈飛白無關,不必將老爺子視作家醜的一件事在背後訴說,弄得好像嚼舌根。

    沈國安則懂得適可而止,現階段想要想法設法穩住他,就不能再拿感情問題去激怒他。他老謀深算,行事周密。沈飛白已對他心懷芥蒂,他此時在他面前說再多他都未必會相信,到頭來可能會落一個挑撥離間的罪名。

    有時候,看似不合時宜的沉默背後,往往暗藏心計。

    沈國安將所有壓力都推給蔣茹慧,他要周霽佑遠離沈家子孫,得知她依然和沈飛白住在一起,他向蔣茹慧下了最後通牒。

    2010年4月14日,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玉樹縣發生里氏7.1級地震,是繼汶川地震以來又一起引起慘烈傷亡的突發災難。

    這次,沈飛白沒有擔任前方記者。

    周霽佑依然是坐在客廳的沙發裏,而他則端正坐在主播臺,背脊筆直,面容端肅,他在報道和地震有關的新聞時已經能平靜地控制面部肌肉和眼神。

    不再緊繃,也不再動容,他藏得很深,像所有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老播音員那樣,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他的職業成長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們的感情也不是,可他的職業前景越發見好,他們的感情卻隱隱出現問題。

    這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

    她不再詢問何時能擺脫沈宅的束縛,根本不用問,他比以前更爲忙碌,常常看他工作到深夜,他有意不把文件資料放在顯眼的位置,可她待在家裏的時間比他長,收拾打掃的時候豈會看不見。

    他們都在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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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霽佑又開始陷入永無止境的失眠,就像回到當初不斷受他困擾的日子,迷茫、憂慮、焦躁種種情緒混雜交織。

    假期,沈飛白又一次飛回南湘。

    她一個人在酒吧街的一家較爲安靜的清吧內點了一杯雞尾酒坐在角落裏。

    光線朦朧昏暗,音樂如水般纏綿,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人賦閒暢飲,臉上流露輕鬆笑容。生活在他們眼裏,多姿多彩,富有樂趣。

    周霽佑掐斷蔣茹慧的來電,托腮低笑,眼睛發燙。

    她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推門走出清吧。

    節假日的酒吧街比平日更加喧鬧,五顏六色的燈光映照街道,聲浪喧天的動感音樂從一家家慢搖吧裏流瀉而出,來往行人以年輕人居多。

    走到街口,轉彎,面前忽然有人擋路,是故意冒出來的一個人。

    周霽佑擡頭,於街頭並不那麼明亮的路燈下看清對方的臉。

    李興凱,她在凌風考研機構曾經教過的學生,也是唯一一個,不停找她茬的學生。

    他樣子沒多大變化,以前的花輪頭變成現在微卷樣式的背頭,神情和氣質依然痞裏痞氣。

    “我還以爲認錯人了,原來真是你啊小周老師。”他雙手抄在褲前口袋裏,吊兒郎當,上下顛着右腳。

    周霽佑沒心情理會,準備繞開他。

    他向旁邊連跨兩步,攔截,嘴角冷笑:“小周老師你這就不給面子了啊。你說在這北京難得遇見,好歹也算半個熟人,我看見你可就和看見親人一樣,你好歹給親人我笑一個。”

    “讓開。”周霽佑冷下臉。

    李興凱把隨手別在左耳後的一支菸叼嘴裏,周霽佑又一次邁步,他單手接過身邊一個哥們甩來的打火機,另隻手臂往外一伸,再次截住她。

    微低頭,火苗一竄,嘴裏的煙被點燃,他斜眼睨着她,帶上一絲狠厲:“別給臉不要臉。”

    和他一夥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吹了聲口哨:“美女,陪我們哥仨一起去喝兩杯唄”

    周霽佑目光早已冷冽。

    她扭頭,輕瞥一眼那兩人,然後收回視線對準正吞雲吐霧的李興凱。

    “我記得,你好像是在複試時被刷下來的吧”她搖頭,諷刺地一笑,“面試你的老師挺有眼光的。”

    李興凱狠狠咬緊菸頭,煙霧在風中軌跡凌亂,籠罩在他瞬間陰森的視線前,更平添幾分戾氣。

    他把煙從嘴裏拽下來,低頭瞪視她,眼裏噴火:“我他媽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早一大嘴巴子抽死你丫的。”

    周霽佑心裏本就壓着火,偏偏這時候又有人故意找事

    憑什麼

    憑什麼一個個都來欺負她

    手機握在手心裏,又在開始震動。她整個手掌都被震得又僵又麻。

    極度的煩躁,極度的不甘,她用力咬牙,眼睛又一次熱燙得仿若隨時都要被灼傷。

    她揮起空着的那隻手,毫不客氣地掌摑在李興凱半邊臉上。她高昂着頭,冷冷注視他:“有本事就打,別慫。”

    李興凱暴跳如雷:“我媽”他扔了煙,就要動手。

    周霽佑膝蓋往前一頂,正中他腿間。

    “嘴巴放乾淨點兒。”她攥緊手機,越過他,邁步往前。

    李興凱捂着褲襠,疼得彎下腰,嘴裏忍痛咒罵:“周霽佑你個賤人”

    旁邊的倆人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周霽佑走遠了才上前攙扶他。

    “凱子你沒事兒吧”

    “還好麼你這妞兒夠狠啊。”

    李興凱眼睛都怒紅了,他腰還弓着,一把搶過其中一人手裏的車鑰匙,向着路邊停靠的一輛凱雷德大步奔上前。

    手機又在震,周霽佑拿至眼前掃一眼。不是蔣茹慧的那串號碼,但依舊是一個惹她心煩的人。

    她把電話接通,口氣冰冷:“你有完沒完。”

    “你在哪,我有話和你說。”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路口打車,她站在街道一邊,仰頭望向幽深的天空,抿緊脣,將不斷上涌的熱意逼退。

    “小佑,你聽我說”

    “周師妹,小心”一道尖銳的女聲驟然響起。

    聲音耳熟,周霽佑怔愣兩秒,循聲回頭,馮詩藍驚慌失措的面容出現在眼角餘光,而自己身後,一輛純白色的suv正急速向她衝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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