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轉眸凝視她,“包括你,小佑。與你有關的債,我也想一筆還清。”
周霽佑心一震,樹影下,他的臉是暗色的,他的眸深黑一片,她分不太清他的意思,嘴脣一抿,沒吭聲。
沈恪看着她,倏地,長臂一撈,將她一下按至胸膛。
他一動,肩膀上的長大衣便出現丟丟滑落的趨勢。
大衣沒有掉,周霽佑也沒有掙扎,她很僵硬,胸腔起伏間,滿鼻呼吸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這是最後一次問你,要不要回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他說得很慢,每一次停頓都間隔一兩秒。
周霽佑的呼吸也隨之間或性地停頓。
她想,她一定是對孩子溫柔太久,處理這種事都狠不下心了。
她紋絲不動,儘可能委婉地說:“我曾經喜歡你,因爲你讓我感到踏實,讓我覺得自己是有人關愛的。你有沒有想過,你讓我回來,也許也是因爲,我在那段日子裏,給你帶來了某種體會,而這種體會,剛好是你缺失和懷念的。”
頓一下,她隱約感覺,圈住她的那隻手臂似乎也出現一絲僵硬。
“沈恪,你不是想要我回來,你是想要那段日子回來。”
她不確定,但她還是選擇表述出來。無論對與錯,都沒關係。
對了,歪打正着,兩人都釋然;錯了,給他一個臺階,互不尷尬。
周霽佑表情不變,身體漸漸放鬆。
沈恪轉身回走,說:“天太冷,也不早了,送你去找他。”
周霽佑出聲叫他:“誒,你等等。”
沈恪回頭,眼神不可察地夾雜一絲希冀。
周霽佑手指背後,說:“方向錯了。”
希冀退滅,收斂得乾乾淨淨。沈恪不置可否地一笑:“不愧是老北京人,熟門熟路。”雙手捏長大衣的衣領,往身上攏了攏。
周霽佑笑笑:“擡舉我了,前幾天剛來過,有印象罷了。”
成年人的世界,你來我往,不約而同,互相都戴上僞裝自己的面具。
順後海北沿,往前走不遠,向右轉,就是甘露衚衕。
老話說,先有什剎海,後有北京城。這裏是老北京風貌保存最完好的地界。甘露衚衕作爲衆多衚衕中的一員,灰牆灰瓦的四合院佔據主要特色。
他們站在岸邊時,司機就在不遠處候着,他們一走,他小跑至停車場把車開出來,很快追上他們,在後面慢慢跟着。
衚衕裏每隔一段就設有兩隻路燈,周霽佑給沈飛白撥去一個電話,本想問他到了沒、在哪裏,電話剛接通,前方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忽然打開了雙閃燈。
車窗降下,沈飛白探頭而出,“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