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肆意妄爲[快穿] >二一五 魏仁浦之死
    天亮之後,銀行照常開門,民衆一下子全都涌了進來。

    差役手捧號碼牌喝到:“所有人聽了,因爲取錢的人太多,須按號碼牌依次取錢,不得大聲喧譁吵鬧,否則一律按咆哮公堂治罪。”

    存銀十萬的張姓富戶大聲到:“官爺,那日存銀之時陸主事曾說存銀千兩以上屬於貴賓,進銀行辦事無須排隊。”

    差役手指向另一邊:“那裏是貴賓客戶專用辦公室,貴賓可前往辦理取銀事項。”

    除了陸士棟和林賡,銀行裏沒人知道操場上重兵看守的不過二十萬兩銀子而已,所以差役們說話辦事都很有底氣。

    又一個百姓說到:“官爺,草民約了借貸的,不知還能辦嗎?”

    “懂不懂規矩?”差役喝到:“借貸的去東跨院,西跨院只辦存取事項。”

    民衆爭着從差役手上領號碼牌,張富戶已和一干貴賓去往VIP辦公室。

    陸士棟早已在此等候,見到這羣人,不慌不忙的問到:“各位貴賓要取多少銀子?”

    張富戶掏出存摺:“全部取出。”

    其他貴賓也同樣掏出存摺:“我等都是全部取出。”

    陸士棟淡定的接過存摺,在紙上寫下某年某月某日,貴賓張士傑預約取銀十萬兩。

    隨後又依樣畫葫蘆,將其他富戶的姓名、取銀數目、今日日期全都抄錄一遍,接着將存摺還給他們:“好了,本官收到爾等預約,七日之後來取銀吧。”

    “爲何要七日?”劉姓富戶問到。

    陸士棟淡淡到:“列位,存銀之時已然講清楚,且存摺背面也有刻錄,超千兩大額,須提前七日預約,七日後列位準備大車前來裝銀。”

    “若我有急用呢?七日後豈不什麼事都給誤了?”劉富戶說到。

    陸士棟起身喝到:“你當這是什麼地方?存銀之時便已講得清清楚楚,若爾等膽敢咆哮,本官即刻將爾等押送汴梁府治罪。”

    張富戶張士傑攔住劉富戶,冷冷的看了陸士棟一眼:“七日就七日,七日後我等一同前來取銀,還請陸大人不要爽約。”

    陸士棟淡淡到:“張員外儘管放心,朝廷不會差你一文錢銀子。”

    一干富戶在差役兵丁的注視下就此離開,外面排隊取錢的民衆看到他們既沒有鬧事,也沒有說話,更加認爲銀行里根本不缺銀子。

    “我說,昨日是誰放的謠言,說銀行裏沒銀子?害我連夜在此排隊取銀,這不耽誤事嗎?”

    “就是,存銀四釐息,借貸八釐息,就這利錢都能賺不少吧,銀行怎麼可能缺錢。”

    “算了算了,我不取了,懶得排這個隊,你們要取便取吧。”

    說着說着人又走了不少,外面還未拿到號牌的人也是心焦,乾脆回去明天再來,反正這麼多人看着呢,銀行還能跑了不成。

    就這麼各懷心思的走着散着,御街又恢復了往日的光景。

    陸士棟終於鬆了口氣,跑到東跨院借貸司那邊查看情況。

    借貸司現下只有主事林賡帶着些兵丁守着,根本沒辦業務。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陸士棟問到。

    林賡說到:“都讓我哄走了,而且藉口很好找。取錢的人太多,借貸的差役都去幫忙了,等取錢潮散去之後才能回來繼續辦借貸。”

    陸士棟轉身就要走:“我得趕緊將此間情況報與老師知道,須得在七日之內籌集兩百萬銀子,否則皇上便會失信於子民。”

    “今日大朝,老師此刻正在朝堂之上呢,”林賡提醒到:“還是等散朝了再說吧。”

    往日大朝,至少還會有幾個人說說話,但今日的朝堂,靜謐得可怕。

    離此不遠的地方,民衆正在聚集擠兌銀行,考驗皇上,考驗朝廷的信譽。

    皇上極有可能因此而由一代明君變成昏君,此時誰也不敢亂說話,以免觸怒龍顏。

    “外面鬧哄哄的,衆卿不打算說點什麼嗎?”柴宗訓已做好被炮轟的準備。

    “啓稟皇上,”符彥卿說到:“百姓愚鈍,以至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皇上應對有方,如此小風波,相信很快就會過去,不堪廟堂之上議論。”

    “臣附議,”趙匡胤跟着出列:“我大周物阜民豐,國庫年入數千萬,豈會因區區百萬兩銀子而失信於民?此事實在不值提起。”

    以往朝堂上總會問幾句爲什麼的魏仁浦,此時正低頭沉思,一臉的疲憊。

    柴宗訓不忍提到他,轉而說到:“既是不值提起,那便不提也罷,衆卿可還有本奏?若是無事,便退朝吧。”

    “啓稟皇上,臣等有本奏。”三個人一起從隊列裏走出來,分別是鴻臚寺卿程載禮,翰林學士孫光璐,宗正寺卿柴雲。

    三人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都是魏仁浦的學生。此時一同在階下齊齊跪倒,一臉肅穆。

    柴宗訓說到:“三位卿家有何事?”

    宗正寺卿柴雲執禮到:“皇上,臣等三人共同彈劾領中書令樞密使魏仁浦九大罪狀。”

    聽到這話所有朝臣均驚愕的看過來,魏仁浦晃了一下,險些摔倒,還好身邊的翰林學士馮平扶住了他。

    “大膽,”柴宗訓喝到:“爾等的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竟敢彈劾自己的老師?”

    “皇上,”柴雲擡起頭來:“魏仁浦道貌岸然,大奸似忠,誤國誤民。聖賢書教臣等事君以忠,事師以義,正因此‘忠義’二字,臣等才更要彈劾魏仁浦。況臣身兼宗正寺,若眼見權奸誤國而不加以勸諫,將來九泉之下如何去見先帝?”

    宗正寺是管皇族的,大周開國皇帝郭威九族皆被後漢隱帝劉承佑夷滅。

    柴榮繼位後,挑了族帝柴云爲宗正寺卿,論起來還是柴宗訓的叔輩。

    “皇上,”孫光璐附和到:“魏仁浦之罪惡,罄竹難書,臣等不吐不快,懇請吾皇將其治罪。”

    柴宗訓冷冷到:“好,朕就聽聽爾等這些欺師滅祖之輩說些什麼,倘有一條不實,朕必治爾等之罪。”

    鴻臚寺卿程載禮不慌不忙的掏出奏摺,大聲唸到:“劾魏仁浦欺君誤國疏。”

    “魏仁浦者,性非中正,地實寒微,估直竊取高位…”

    “仁浦少年之時入洛邑求取功名,其母遍借鄉鄰才得粗布一塊連夜爲其成衣,其竟將此衣扔入濟水。此乃罪一,不孝也。”

    “皇上開辦銀行恩澤蒼生,魏仁浦賣直獲署理高位,好大喜功,貸不抵存,令百姓聚集御街怨懟朝廷,以至有傷聖德。此乃罪二,不孝也。”

    “仁浦開口必稱聖賢,論對必言經典,以書生之身強署經濟之事,以至於誤國誤民。此乃罪三,不智也。”

    “仁浦署理銀行,本承諾隨存隨取,豈知貸不抵存,銀庫空虛,以至於百姓取錢不得咆哮公堂。此乃罪四,不信也。”

    魏仁浦精神恍惚,一直站立不穩,身旁的翰林學士馮平小聲問到:“樞相,你還好吧。”

    魏仁浦硬吞一口口水,強睜着眼睛,呼吸急促的看着不遠處的程載禮高聲數落。

    九條罪狀一條條唸完,程載禮總結到:“似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不信不恭不良不智之輩,臣等羞與其同列廟堂。”

    柴雲和孫光璐跟着大呼:“臣等附議,懇請皇上即刻將魏仁浦拿獲治罪。”

    不待柴宗訓開口,魏仁浦忽地大張嘴巴,慘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軟了下去。

    “樞相,樞相。”馮平急忙抱住他。

    魏仁浦以手指天,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嘴脣囁嚅幾下,終於還是眼睛一閉,就這麼昏死過去。

    “太醫,”柴宗訓起身到:“趕緊傳太醫。”

    一羣大臣圍在身邊大呼:“樞相,醒醒,你醒醒。”

    柴宗訓下了臺階:“讓開,都讓開,給魏樞相一些新鮮空氣。”

    趙匡胤將衆臣拉開,太醫匆匆趕了過來,蹲下爲魏仁浦把脈。

    不一會兒,太醫嘆了口氣,起身執禮到:“啓稟皇上,魏樞相連日操勞,憂思過度,又加上急怒攻心,怕是,怕是不成了。”

    “什麼?”柴宗訓喝到:“朕命你即刻將他救醒,如若不然,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趙匡胤上前勸慰到:“皇上,樞相年近六十,自銀行開業便日夜操勞。恰又遇上擠兌之事,頓感壓力;方纔幾個學生一氣,他哪還頂得住。”

    接着他又轉身大喝:“金瓜衛士,還不送魏樞相回府。”

    侍衛急忙過來擡起魏仁浦,趙匡胤又吩咐到:“萬公公,退朝吧。”

    萬華連忙高呼:“衆卿退朝。”

    柴宗訓追着魏仁浦大呼:“樞相,朕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魏仁浦仍是雙目緊閉,沒有絲毫動靜,柴宗訓一直追到大殿門口,才被趙匡胤和符彥卿拉住。

    “想魏樞相一生忠心爲國,”柴宗訓嘆到:“卻因爲銀行之事,長子被打成殘廢,次子被彈劾,幼女被休,自家也被氣了個好歹,是朕害了他,都是朕害了他啊。”

    “皇上無須自責,”趙匡胤勸到:“身爲臣子,本就該爲君分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唯一遺憾的是,魏樞相未能死得其所,反被三個學生氣死。”

    此時所有大臣都已離殿,只剩彈劾魏仁浦的三人仍跪着。柴宗訓自牙根裏擠出聲音:“爾等三人且先回去,等着朕發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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