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在青龍縣、建州等地籌人的時候,耶律休哥倚仗地勢,命遼軍將松山山腹掏空。大軍隱藏其中,只等周師攻打錦州,便從其後背突然殺出,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耶律休哥不愧爲當世名將,只是沒料到柴宗訓突然提出議和,且經過上次打擊,呼延贊也變得非常謹慎,步步爲營,穩打穩紮。
正一籌莫展之時,天賜良機下起了大雨,耶律休哥便命整肅大軍,準備衝下山去,沒想到被謹慎的胡富貴發現了端倪。
方纔數炮令山體塌方,不少遼軍被掩埋於土石之中,來不及繼續整肅,耶律休哥挺槍大呼:“將士們,天賜良機降下甘霖,令周師火炮火銃失效,還不趁此時與本王衝下去,更待何時。”
遼軍紛紛從掩體中出來,藉着山勢朝山下衝去。
遼軍越來越近,胡富貴既害怕又興奮,瞪大眼睛緊緊的盯着。
“放。”眼見遼軍進入射程,胡富貴大喝。
“嗖…嗖…”兵士砍斷弩繩,胳膊粗的牀子弩箭並排向山上飛去,穿透前面的遼軍重甲兀自不停,繼續向前飛去。
騎兵衝起來之後便不會停歇,不管身邊戰友如何,其餘兵士仍拼命向前衝去。
遼兵越來越近,呼延贊在前方親自斬斷繩索,一條條絆馬索自地底彈出來,絆得遼軍人仰馬翻。
經過兩次機關,遼軍衝勢減緩不少,即將衝到周師近前,驀地卻掉了下去,原來這裏還有一道陷阱。
當日呼延贊進入柳城後,爲穩妥起見,親自指揮軍士設下這三道防線,今日果然發揮巨大作用。
當遼軍真正衝到近前,已沒有什麼衝擊力。胡富貴手下的農民軍,見遼軍一路人仰馬翻從山上滾落下來,聽着同伴的大聲呼喝,頓時熱血澎湃,提起長矛叫喊着衝上前。
“殺啊,殺啊。”喊殺聲響徹整個山林。
耶律休哥本想打個伏擊,沒想到卻成了遭遇戰,不過也無所謂,遼軍兵士素質遠非周師農民軍可比,雖兵力處於劣勢,卻仍不落下風。
這邊松山在大戰,城下符昭和蕭氏的交陣也還未結束。
大雨還在繼續,倆人其實早已筋疲力盡,但說了不死不休,那就非得死一個在這裏。
兵器就在腳邊不遠處,但倆人已沒有力氣再拿,而是像市井潑婦打架那般,扯頭髮,撓臉。
蕭氏的面紗早不知飛往何處,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污泥;符昭也沒好多少,頭盔掉落一邊,頭髮被抓在蕭氏手上。
“這成何體統,”身後的紅袖急的不得了:“娘娘貴爲國-母,怎能如此大失形象?”
紫月說到:“對面也差不多,還不是渾身污垢。”
紅袖急到:“得設法將娘娘勸開啊,不然傳揚出去,豈非大失娘娘威嚴。”
“娘娘在爲我等正名呢,如何去勸?”紫月說到:“再說娘娘有過交代,一定要將蕭氏拿下,任何人不得插手,我便是想幫忙也不知如何出手啊。”
趁着蕭氏抓住頭髮,符昭低頭猛的一衝,雙手抱腿將蕭氏絆倒在地。
蕭氏趕緊抱住符昭,倆人就這麼在泥地裏打滾,手腳還不停往對方身上招呼。
滾了數圈之後,倆人忽然分開,躺在地上不動了。
“娘娘。”
“娘娘。”
兩方人馬急忙上前,將二人奪了回去。
這一架打得是真苦啊,符昭除了喘氣眨眼,實在是提不起一絲力氣。
蕭氏與她一般,任由侍女擡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遼軍統領見巾幗軍陣型一陣騷動,大感機會來臨,舉槍大呼到:“弟兄們,天降大雨,周師火器必然失效,如此天賜良機,我等不能錯過…”
“蕭統領,蕭統領…”後面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跑來:“蕭統領,周師自兩個方向同時攻城,皇上命你速速率軍回援。”
統領問到:“不是隻有遼口有周師嗎?他又如何從兩個方向攻城?”
“回統領,攻入臨璜府的周師轉向,一日之內攻取龍城,現正威逼錦州。如今休哥大王正在柳城西面,皇上命你速速回援,晚了怕來不及了。”
“哎啞。”大好的立功機會就這麼失去,統領懊惱的大呼一聲,隨即揮手到:“弟兄們,回城。”
巾幗軍退回城內,幹勇軍韓烈勇趕緊上前請示到:“紫月姑娘,呼延大帥正率神勇軍在城西與遼軍大戰,如今巾幗軍既已回城,我可否前去支援?”
紅袖說到:“你若去支援,倘遼軍來攻怎麼辦?”
紫月壓壓手:“紅袖勿急,方纔遼軍明明可以趁勢來攻,反卻急匆匆退入城中,想是錦州城內生了變故,短時間內遼軍應該不會攻城。韓統領快去支援神勇軍吧,只是得勝後趕緊回來守城。”
當日爲快速形成戰鬥力,符昭曾下令三勇軍與幽雲軍三分之一兵力對調。
幽雲本爲邊境,雖無大戰,但常年也與遼人齷齪不斷。楊延平特意挑選軍中與遼人有血海深仇之士,充入三勇軍。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些軍士從見到遼軍之後的第一眼便進入狂暴狀態,交陣中倘受傷無法再戰,拼着同歸於盡也要拉一個遼兵墊背。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受他們不惜命拼殺的感染,農民軍也個個奮勇爭先,遼軍雖單兵素質強,卻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此時的戰鬥已進入白熱化,大雨混着血液將整個大山染紅,但雙方都沒有罷兵的意思。
耶律休哥知道神勇軍大多是農民軍,必不耐久,時間稍長,勝利必屬於遼軍。
呼延贊當然也知道,所以早早退下戰場督戰,後隊監督前隊,凡敢於後退者,格殺勿論。只要熬過這場拼殺,他們便是真正的王師。
“呼延大帥,胡員外,末將來支援你們啦。”身後響起大呼,卻見韓烈勇一馬當先,率領大軍衝了過來。
“馬德,”胡富貴大罵到:“你這個土匪,老子拼殺半天累得要死,摘桃子的時候你就來啦。”
玩笑歸玩笑,呼延贊下令到:“韓烈勇,你可率幹勇軍自上方攻擊遼軍,與神勇軍成合圍之勢,勿必將遼軍包圍,不放走一個人。”
遼軍見周師來了援軍,副將急忙上前勸到:“大王,周師援軍正從我軍左側合圍,倘包圍圈形成,我軍身陷重圍,兵力不足必致大敗,大王,下令退兵吧。”
耶律休哥擡頭,只見數不清的周師軍士正從左邊上山。他知道這小小的柳城有十萬周師,但周師須防禦海邊,前面還有皇后攻城。
耶律休哥本帶了一萬精兵,打三分之一的周師農民軍問題不大,但此時周師突然來援,要麼是放棄防禦海岸,要麼就是前方攻城發生了變故。
周師放棄防禦海岸倒無所謂,但若是攻城有變,那皇后娘娘?
耶律休哥當機立斷:“鳴金收兵,撤回錦州城。”
除了這兩處大戰,柴宗訓和劉光義率着鐵騎軍也趕到了錦州城下。
劉光義帶兵佯衝了兩次,發現根本衝不動,遼軍防守嚴密得緊。
劉光義是以勇猛著稱的人,絲毫衝不動令他鬱悶無比。
柴宗訓勸到:“劉卿勿憂,朕命你出兵錦州,也不過是起個牽制作用,減輕皇后壓力。到時候還要防着皇后率兵攻破錦州城,遼軍從這個方向後撤呢。”
劉光義仍是不服:“皇上,臣想再衝一次。”
看他這樣子,倘不准他再衝,怕是晚上睡覺能把被子蹬個窟窿出來,柴宗訓說到:“好,你便再衝一次,無論能破城否,都不要再糾纏。”
“臣遵旨。”
劉光義再次率兵衝到錦州城下,爲防止城上萬箭齊發,他做了充足準備。
沒想到城上只稀稀疏疏射了幾支箭下來,在劉光義看來,絕對的勇猛面前,任何計謀都不起作用。他率先扛起雲梯,大呼到:“兄弟們,隨我衝啊。”
鐵騎軍個個奮勇爭先,衝到錦州城下。
城上遼軍拼命往下投石放箭,不過密集程度跟先前比起來要差得多。
劉光義纔不管有沒有陰謀,雲梯一頓,就要往城上爬。
爬了沒幾步,城頭遼軍掀翻雲梯,劉光義摔了下來。
“馬德。”劉光義罵了一聲,反身站起再次豎雲梯。
“弓箭手掩護。”劉光義大喝一聲,繼續往雲梯上爬。
一個巨石順着雲梯滾下來,劉光義急忙跳到一邊。
先前遼軍的密集防守根本不給架雲梯的機會,但現在能更進一步,定是皇后已在柳城發起總攻,倘若咬咬牙,應該能攻上城頭。
正思慮間,身後響起鳴金的聲音,劉光義回頭,卻見中軍帳在打撤退的旗語。
劉光義擡頭望了一眼城牆,不甘的喝到:“撤退。”
回到軍中,劉光義有些急躁:“皇上,錦州西門的防守已然鬆了許多,倘若咬咬牙,臣定能將其攻下。”
柴宗訓說到:“正因西門防守薄弱,朕才下令收兵。如今下這麼大的雨,火炮無法密集轟炸,皇后自然不會攻城,但遼軍竟將防守西門的兵力調走一半,想來城中必有變故,先派出偵騎,把軍情刺探清楚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