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公主居住的小院,穆延鳳冠對看守的大宋侍衛說道:“還請前去通報一聲我金國公主,就說使者穆延鳳冠特來探望,請求公主召見。”
看守的侍衛不耐煩的撇了他一眼,而後沒有好氣的說道:“等着。”
說完,侍衛轉身走了。
穆延鳳冠見侍衛如此態度,不由得是握緊了雙拳,心中氣憤,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也是隻得生生忍受。
很快得到通傳,穆延鳳冠便進去了。
見到完顏紫黎,穆延鳳冠直接一撩下襬,跪在地上,說道:“臣穆延鳳冠拜見公主殿下,公主屈身虎狼之國,您受委屈了。”
“快起來,快起來。”
完顏紫黎很是高興,激動的上前親自攙扶穆延鳳冠,而後急忙問道:“穆延鳳冠,皇兄是讓你來接我回去的嗎?”
“這個,,,”
穆延鳳冠頓了頓,隨即低頭,擡手道:“郎主沒有這樣吩咐,但也請公主放心,郎主必定會盡快與宋國皇帝達成共識,迎接公主回國。”
完顏紫黎心情頓時失落,臉上失望之情盡顯。
“那你來幹什麼?你是來和宋國皇帝討價還價,就爲那幾塊破地,是嗎?難道那些土地比我還要重要嗎?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堂堂金國的公主,被扣押在宋國當人質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嗎?”
“請公主息怒,臣定當爲公主奔走,以求公主早日回國。”
面對完顏紫黎的指責,穆延鳳冠羞愧的低下了頭,沒有勇氣爭辯,只說着連自己也不信的話。
責罵一陣,將心中的怒火發了一通,完顏紫黎最後落寞的坐在石凳上,“你走吧。”
穆延鳳冠上前一步,說道:“公主請不要失望,其實郎主心中一直惦念着你,只是如今家國不寧,郎主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不下百遍,你不用哄騙我了,走吧。”
穆延鳳冠無奈,最後只得落寞地擡手,道:“臣告退。”
離開小院,穆延鳳冠擡起頭,目光看向那即將落下的太陽。
穆延鳳冠喃喃自語,說道:“我的大金啊,曾幾何時,你是何等的強大,萬邦小國皆對你奉若神明。然而不過短短百年,竟已落敗至如斯田地,堂堂一國之公主,竟然被區區宋國扣押卻毫無辦法,皇族之顏面盡失,大國之尊嚴盡失,我的大金啊,你還能重現昨日的光輝嗎?”
這一刻,上天彷彿是在回答他,太陽的餘暉漸漸灑在他身上,只讓他的身影更顯落寞與枯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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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福寧殿,書房。
曾應龍前來向趙昀覆命,將與穆延鳳冠會面的情形大致講述了一遍,最後曾應龍說道:“陛下,臣以爲穆延鳳冠的態度看似強硬,然而從他急切希望覲見陛下來看,這強硬的態度似乎又有些虛張聲勢之感。”
趙昀微微一笑,道:“此次趙範出兵的時機,正好是拖雷與窩闊臺爭奪皇位之時,這時候的蒙古暫時無力對金國發動攻擊,如此,便讓金國得以喘息。
曾應龍聽了,深以爲然,“陛下所言極是,若如此,那麼此次穆延鳳冠出使大宋,目的便不是興師問罪,而是尋求兩國相安,甚至是兩國結盟。
然而穆延鳳冠對此卻是隻口不提,如此看來,只怕穆延鳳冠還想借趙將軍之事,尋求達到更多目的。”
趙昀點頭,“不錯,朕收到過有關於他的消息,此人有勇有謀,而且頗有膽略,現在他咬住趙範的事情不放,無非也就是想漫天要價而已,先晾他一陣子,把他的性子磨平再說。”
曾應龍也認爲趙昀的處置很有道理,便點頭認同。
猶豫一會兒,曾應龍試探性的說道:“敢問陛下,若金國請求與我大宋結盟,不知陛下之意如何?”
趙昀微微一笑,站起身,緩緩向外面走去。
趙昀一邊走,一邊說道:“金國不過是日落西山的帝國而已,結不結盟已經無關大局了。”
說完,趙昀指着天上那日落的太陽,道:“自古以來我華夏便有真龍護佑,凡草原帝國佔我華夏之地,便如受到詛咒一般,從無百年之運,金國而今百年,已經走到頭了,快則五年,慢則十年,卿家就能看到我大宋光復故土的那一天。”
曾應龍聽罷,渾身一震,眼中閃現淚花。他鄭重擡手,對趙昀道:“臣得遇陛下,臣之大幸。”
趙昀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再度看向那即將落下的紅日。
因爲有了趙昀的交代,所以不論是禮部官員,還是班荊館官員,他們對穆延鳳冠要求覲見趙昀的回答都非常一致。
“我們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會盡量抽空接見,還請稍安勿躁。”
穆延鳳冠一次又一次請求,一次又一次失望,心氣自然也是越來越低迷。
到最後,他不得不改變態度,對禮部官員說道:“本使只希望和貴國皇帝見一面,商談兩國和平共處之事,至於趙範劫掠我大金之事,以後再分說。”
見穆延鳳冠態度軟化,趙昀這才見他一面。
恆盛四年六月二十五日,垂拱殿,大朝會。
金國使者穆延鳳冠奉召入宮,覲見大宋皇帝。
只見穆延鳳冠淡定從容,滿面自信,走入大殿,左右文武百官對他皆是注目而來,更有韓竢,袁韶,陳隆之幾人目光銳厲的注視,眼神好似刀劍。
特別是其中趙範也在,趙範看他的眼神,更是透着不同的意味。
百官的氣息壓迫,讓穆延鳳冠頓時壓力陡增。
特別是穆延鳳冠本能的感受到來自趙範的壓迫力,目光不由的朝他看去,兩人四目相對,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已是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