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萱今日穿了件雪白繡花襖,底下一件湖藍荷花紋百迭裙,都不是太過名貴的面料,但這般進宮也不算是失了禮數。
她特意給蕭祁川準備了一件霜地的長袍,也是荷花暗紋的,領口跟袖口是湖藍的滾邊,兩個人一處,就讓人想起了那個詞,相得益彰。
縱然是進宮,沈萱的頭上還是那支素銀簪子,只在鬢邊多插了一支珠花,沒有過多的裝飾。
蕭祁川的頭髮都束了起來,用一支銀簪子固定住。
他本來長的就氣宇軒昂,只是平日裏披頭散髮的,把他的五官都擋住了,這會兒頭髮束起,露出精緻的眉眼來。
他們進宮的時間也是沈萱算計好了的。
沒有太早進宮,她知道他們這次進宮,少不了要受一番奚落的,雖然不可避免,但卻也不願意上趕子的去看他們的冷臉。
今日進宮的人很多,大多數的人都是往早了趕,畢竟這樣可以帶着家眷進宮的機會每年也就這麼一兩次。
所以得把握住了機會,能往高處攀的就使勁巴結。
所以等他倆到了宮門口的時候,外頭已經滿是各色的馬車了。
他們的車是僱來的,駕車的是百里,他把蕭祁川連人帶椅子的從車上抱下去,但椅子才落地,身後就一陣譏笑聲。
“一個傻子,怎也過來參加宮宴了,也不怕污了大家的眼。”
“就是,看看他們的寒酸樣,那衣裳莫不是撿來的吧!還不如個宮女太監穿的體面。”
身後的聲音很大,根本就沒有避諱,這讓百里的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沈萱朝着百里搖了搖頭,自己轉過身去,正好看見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相攜走過來。
沈萱擡着下巴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那幾個女子。
“能說出這種話,我原以爲是哪裏的皇親國戚,沒想到也是幾個不入流的小丑。”
沈萱的話像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帶着濃濃的不屑。
而一旁的蕭祁川也是坐在木椅上,手舞足蹈的,“醜……醜……”
“你……大膽,我父親乃是朝廷二品大員,你……”
其中一個女子聽見沈萱的話,臉上很是氣憤,指着她的臉,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二品而已,宮裏頭怕是沒什麼人吧!難道不知道前陣子是我救了成安郡主的命?難道不知道,這次是太后親自下了懿旨請了我們進宮的?”
也是巧了,這女子也是前陣子一起參加選秀的,但卻不知是何原因,沒有被選上,而且連其他的皇族也沒有被賜過去。
沈萱這樣說,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處,臉立馬就白了。
看着沈萱,氣的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王爺雖然出了意外,但王爺依然是王爺,是陛下的親弟弟,爾等在這裏出言不遜,亦是沒有把陛下放在眼裏,既然是到了這裏了,不若咱們進去,找了陛下評評理。”
沈萱身上的氣勢頗足,冷眼看着面前的幾個女子,還真的把她們給駭住了。
她們彼此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朝着沈萱他們低下頭,規規矩矩的行禮道歉。
宮門口站着的侍衛冷着臉撇了他們一眼,但好歹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將他們放了進去。
沈萱只在幼時跟着沈遠山來過皇宮,早就已經忘了宮裏的路徑,現在站在那裏,看着幽深的宮道,竟不知該往哪裏走了。
不過今日宮宴,宮裏許多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沈萱拉住一個步履匆匆的宮女,向她問路。
卻不想那宮女見着沈萱就如同見了什麼可怕的人一樣,只看了她一眼,就慌忙的跑開了。
接連攔了幾個,她們的反應都如出一轍,見着他們就跑。
沈萱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是有多駭人?
但皇宮這般大,若是讓他們自己找過去,豈不是要找到明天早晨?
沈萱忍不住哼了一聲,看來,這些宮人都得了命令了,不允許給他們帶路。
若是他們去的晚了,這違抗懿旨的罪,他們可就必須得擔下來了。
“王爺,王妃,請跟小的來。”
正是沈萱四處尋人,就見一旁出來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太監,弓着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
“今日大宴在崇陽殿,王爺王妃這邊走。”
看着那小太監的模樣,沈萱有些警惕,不過現在她也沒有方向,不管是什麼事等着,終是逃不開的。
所以便推着蕭祁川跟着那小太監往前走了。
那小太監離的他們遠遠的,似乎是怕被人看到了,只走上一段路後,看着無人時,往前指指方向,不靠近他們,也不丟下他們。
一直轉了個彎,遠遠的已經是能看到大殿了,那小太監纔不見了蹤跡。
沈萱四下裏看了看,能看到不少的官員朝着大殿裏走過去。
沈萱舒了口氣,看來那小太監也是真的沒什麼旁的心思了。
只是不知道那小太監是何人,又爲何要幫他們。
沈萱深吸了口氣,推着蕭祁川上前,木椅滾過石板,發出一陣骨碌碌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沈萱目不斜視,推着蕭祁川旁若無人的往前走。
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正好是看見左將軍周岷跟陸柳將要進殿。
見着沈萱,兩個人的表現的還是頗爲熱情的。
那大殿的門檻高,他們幫着沈萱把蕭祁川給擡了進去。
周岷的官職並不算太高,但因爲有成安郡主的關係,他們的座位還是比實際的官職要靠前許多。
席間已經坐了許多的人,那些官階低的見着周岷進來,都起身行禮。
但見他們跟秦王的關係這般親厚的時候,眼裏又有些複雜。
這些官員哪一個不是人精一樣,最會揣摩人心。
見周岷二人這樣的態度,又在猜想着,這秦王被遺忘了這麼多年,怎麼好端端的就又被請進宮裏來?
而且左將軍家裏有成安郡主這樣的便利,是不是又知道了什麼旁的消息?
這般猜測着,一時之間也不敢對蕭祁川他們無禮,只等着看看皇帝到底是何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