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天堂嗎?
“……”
魏芸緩慢地睜開眼睛,便聽見有規律的敲動聲,這個聲音很耳熟,像是她之前在姜芙蕖那裏聽見的搗藥聲。
“嗯?醒了。”
搗藥聲停了,魏芸的眼神從頭頂的白色牀帳上聚焦,下一秒,一張俊臉出現在她的上方。
魏芸不知道是不是產生錯覺了,竟也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那人打量了她幾眼,便又轉過身去。
雖然她現在渾身無力,卻並不緊張,魏芸明白自己應該是被救了。
可是,爲什麼她掉進冥河之淵,也沒有死呢?
魏芸茫然不已,手掌心輕輕挪動到心臟處,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可是她還活着。
“鐺。”
是勺子碰撞瓷碗的聲音,喚回了魏芸的思緒,她艱難地扭過頭,看着剛剛那人端着碗湯藥過來,苦澀的味道涌入鼻腔,魏芸下意識皺了皺眉。
“還能動嗎?”他問。
魏芸動了動手指,緩了下才點點頭。
他便一隻手端着藥碗,一隻手把魏芸撐扶起來,幫助她坐好,就很有分寸地收回手,把藥碗遞給魏芸。
魏芸接過來:“這是什麼?”
“補藥,裏面加了千霖露,你的身體太差了,這半年來都是用這個藥吊着一口氣。”他蹲在旁邊,視線與魏芸平行着解釋道來。
千霖露是千霖花的汁液,可以修護人的經脈,由於其藥草的珍貴性,並不多見。
也只有在他這兒,才能拿出這麼多來給魏芸用。
“半年?我昏迷半年了?”魏芸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他看了看魏芸,又默默地移開視線,張了張口,沒說什麼。
魏芸震驚過後,看着這碗藥一口悶完,擦了擦嘴角的藥汁,又問:“這裏是哪裏,是你救了我嗎?”
他這才重新轉回視線看向魏芸:“這裏是蓬萊仙島,真人在半年前忽然身無寸縷的飄到了蓬萊仙島的島邊,被巡島的弟子發現帶了回來。”
魏芸,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身……身無寸縷?
她的腦子裏面似乎有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
“咳,”墨霖雪輕輕咳嗽一聲,也是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道,“真人放心,是女弟子發現的你,只是……”
魏芸此時也想起來他的身份,是當時在海明宗門派大比時蓬萊仙島的代表人物,這讓她原本還有點緊張的心情舒緩不少。
好歹是見過面的。
“只是什麼?”魏芸又不解地問。
墨霖雪又忍不住看了看她,移開視線,慢吞吞的從半蹲的姿勢站起來,走到櫃子上拿了面只有他巴掌大小的鏡子。
魏芸見狀,忽然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鏡子裏面的自己,臉還是那張臉,卻沒有了頭髮,沒有了眉毛,連眼睫毛都短了一截,還依稀能從中看出來是剛剛長出來沒多久。
魏芸:“……”
整個人有點裂開。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從自己醒過來,墨霖雪就一直忍不住偷偷看她,原來不是驚歎與她的美貌。
魏芸麻木了。
這個模樣,她跟禿了的猴子有什麼區別?
魏芸心如死灰。
墨霖雪也是早有準備,只是見她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大吵大鬧,還頗爲意外。
這可和他之前在外面瞭解到的魏芸大不相同。
他從櫃子裏面取出一頂烏黑的假髮,跟她之前的頭髮差不多長。
“這是女弟子們的心意,真人在頭髮長出來之前可以先用這個遮掩一下。”墨霖雪遞給她說道。
魏芸大喜過望:“這……真的太感謝了!”
雖然她的頭頂已經長出來了一點兒鬚鬚,但還真是不能見人。
眉毛和眼睫毛還好,勉強有點苗頭,能看得過去。
墨霖雪協助她把假髮帶好,這假髮很逼真,戴好之後跟她有頭髮一樣。
魏芸摸了摸這不同的髮質,有些猶豫地問道:“你說……我已經暈了半年?”
墨霖雪提着凳子走過來,端莊坐下,頷首道:“是的,自從真人流落到蓬萊仙島,已經過去了半年。”
半年了。魏芸又覺得有些頭疼,發生的事情太多,一下子讓她應付不過來。
“話說真人又怎麼會來到我們蓬萊?”墨霖雪好奇不已,是以那種方式。
蓬萊仙島與世隔絕,鮮少有人登島,就算要登島,也必須要有島主的同意,也就是他的師尊同意纔行。
魏芸是機緣巧合來到這裏,被弟子們救了回來,墨霖雪來給她看病時才發現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青漓真人,而且還變成了如今這個狼狽的模樣。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魏芸撿着重要的說了一點,畢竟在她眼裏,墨霖雪還算是外人,那可不敢把全部事情都交代了。
尤其是關於十八。
“這樣啊,不過真人掉下冥河之淵還能活下來,也是個奇蹟了。”墨霖雪聽她描述得心驚肉跳,也不知道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在附和她。
魏芸也才知道,原來蓬萊仙島與冥河之淵之間只隔了一條河。
冥河之淵的水也是奇怪,不與蓬萊仙島外的水混爲一談,有明顯的分界線,當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這也爲他們蓬萊仙島的安全提供了一層保障。
沒有人想去靠近冥河之淵。
“嗯。”魏芸嗯了一聲,不太願意多說的樣子。
墨霖雪便也識趣的沒有多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東西,魏芸作爲晏瑞昀的心頭肉,自然是少不了那些稀奇玩意兒的,他只當魏芸是用什麼法器抵擋了傷害。
那這樣看來,能從冥河之淵活着回來,魏芸那點損失也算不了什麼了。
不就是,醜了一點……墨霖雪自以爲自己算是守規矩懂禮儀的了,可到底是好奇心作祟,又忍不住看了看魏芸。
不行,太不禮貌了。墨霖雪捏了捏指尖,又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
魏芸發現了倒是也無所謂,反正她之前被打量慣了。
只是她還是不明白。
“都過去半年了,你們爲什麼沒有傳信給萬劍宗,我是說,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面,都沒有人來找我嗎?”魏芸摸了摸額頭,估計是剛剛甦醒,她還有點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