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還有她身上的病，”十八看向他，一慣高傲地擡起頭:“你不用擔心，等我離開，她自然會長命百歲，本來，她就是替我受罪，我離開後，她就好起來了。”
這具身體所受到的傷，均來自十八，只要她消失了，那些傷自然也會消失。
十八當然可以不離開，只要她想，殺死魏芸掌握這具身體並不難。
那些傷也可以用魏芸的靈魂去壓制。
但她還是選擇離開，選擇帶着那些悲傷的，絕望的記憶，一起消失。
亓槿渙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說出這話的‘魏芸’。
什麼意思，也就是說師叔她幾年後不會死了？
“當然，離開之前，我想先去見一面姜芙蕖。”十八不再看他，長手一揮，原本放在亓槿渙背後的厭離劍就被她拿在手中。
亓槿渙來不及阻攔，就看見她已經御劍離開了，他對十八的話半信半疑，也立馬御劍追了上去。
兩人御劍的速度都很快，彷彿是兩道光束從天空劃過，未到傍晚，兩人就降落在了海明宗門口。
“我要見姜芙蕖。”十八清冷的聲音傳入守門弟子的耳中。
很快，李青蘭就過來接人了，她看着活生生站在這裏的魏芸，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叫了句:“真人。”
她又看到了十八身後的亓槿渙，同樣是一臉複雜。
“嗯，”十八淡淡的點了點頭，“帶路吧。”
好久沒來，她都快忘了這路怎麼去了。
李青蘭便在前面帶路去了明月居。
“師尊就在房間裏面，我就先下去了。”李青蘭總覺得今天的青漓真人與之前的不一樣了，明明有那麼多話想問，卻是在十八漠然的視線看過來時一句也說不出來。
十八微微頷首，就擡腳往房間走去，連敲門什麼都剩了，直接推門而入。
亓槿渙看了看她，還是守在了院子裏面，只是那隻放在朝淵劍上的手沒有絲毫懈怠，好像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就能立馬反應。
十八進屋，反手把門合上，便看見側着她正在整理髮型的姜芙蕖。
十八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梳子，自然而然地幫忙梳起來。
姜芙蕖便放下手，看着鏡子裏面那個貌美女人的模樣，輕嘆一聲:“還是老了，哪怕樣子再年輕，都沒年輕時的感覺了。”
“什麼感覺，打人的感覺嗎？”十八邊說着，邊在她頭上綰了一個漂亮的髮髻。
姜芙蕖翻了個白眼給她:“你還是一慣的討人厭!”
“謝謝誇獎。”十八泰然自若。
“聽說你死了，我是肯定不相信的，畢竟禍害遺千年，我都沒死，你怎麼可能死。”姜芙蕖看着鏡子裏面的十八，伸出手指在半空中點了點。
十八輕輕摸着姜芙蕖的頭髮:“我這次來，是跟你告別的，我要走了。”
姜芙蕖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微微皺眉:“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要消失了，之後這具身體裏面，就只是魏芸而已。”十八彎腰下去，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似是疲憊地半合上眼。
雖然十八沒有明說，姜芙蕖當然自己也猜到了一些，甚至也知道魏芸纔是那個真正的主人格。
但是跟她相處的，一直都是那個跟她臭味相投的十八。
姜芙蕖呼吸亂了一瞬間:“爲什麼，你……你不能留下來？”
她可以接受十八跟魏芸共存，但是，一想到十八要離開，她的心裏總不是那麼滋味。
“我早就不應該存在的，我是因爲她而來，”十八另外一隻手安撫地捏捏她的肩膀，“如今她已經有了能夠保護她，給她安全感的人，我是時候離開了。”
姜芙蕖嘴脣動了動:“是……晏瑞昀？”
她知道的，魏芸一直喜歡晏瑞昀。
然而十八卻搖了搖頭:“是亓槿渙，那個小子，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是，罷了。”
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姜芙蕖不免感慨，誰能想到，當成針鋒相對的兩人，如今卻成了一對呢？
想見姜芙蕖一面的心願也完成了，十八最後看了她一眼，便整個人靠在姜芙蕖坐着的那張椅子上:“那我走了，以後請多保重，芙蕖。”
“好，你也是，下輩子，還要再來找我啊。”姜芙蕖紅了眼眶，壓着的聲音不免顫抖。
十八微微一笑，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好。
希望她還有下輩子吧。
“……”
魏芸從混沌中醒過來，有些迷茫地看着姜芙蕖的下巴。
“喲，醒了。”姜芙蕖發現她醒過來，伸手扶了一把。
魏芸才發現自己是趴在姜芙蕖的腿上，半個身子還跪在地上。
魏芸:“？”
發生什麼了，她怎麼在這裏？
“得了得了，快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給我磕頭呢!”姜芙蕖拍了拍她的腦袋，語氣裏不免嫌棄。
魏芸站起來動了下痠麻的腿:“我怎麼到這裏來了？”
“估計是你太想我了夢遊來的吧，”姜芙蕖十分敷衍的說了一句，又道，“反正來都來了，留下來多呆幾天吧，剛好司年抓了幾隻靈獸，今晚燒烤吃了。”
魏芸懵懵地點了點頭。
“真是的，口水都流我衣服上了，你要賠錢，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姜芙蕖扯了扯裙子，紅色的布料上很明顯溼了一塊。
魏芸下意識地摸了下嘴角，奇怪，沒流口水啊？
而且……“你衣服不都是紅色的嘛，怎麼這件就是你最喜歡的了？”魏芸表示懷疑。
姜芙蕖怒目而視:“你還惡人先告狀!”
“我實話實說嘛，”見她伸出手來要動手的樣子，魏芸忙道，“我賠你就是了!”
姜芙蕖還是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略微好奇地彎下腰看着她:“你是不是變漂亮了？”
“有嗎？”魏芸完全沒感覺。
姜芙蕖可沒騙她，如果說之前的魏芸容貌頂多算個長相清秀，十八在也勉強再加上個氣質，但現在一看，魏芸這臉竟然變得好看極了，靈氣十足，不僅變白了不少，那臉上的五官也變得精緻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