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楓停下手裏的動作得意地說道：“我在小學的時候可是拿過全校第一，要不是出了後面的事，我現在可能早就進清北大學了。”
“才誇你一句就上天。”王小小伸出兩根手指說道：“第二課，當別人誇你的時候只管微笑就好，別老自己吹噓，這樣顯得低端，這種活得讓別人來幹。”
“這也太虛僞了吧，再說別人哪會誇我。”林楓說道。
“這還不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要找多少人，變着多少花樣來誇你都行。”
“對了。”林楓想到今天開會的事就有點不爽，說道：“怎麼你給我設定的級別這麼低？這哪是高層呀，都坐到桌尾去了。”
王小小笑道：“職位不是重點，你的目的只是模仿一下金融高層而已，混進去慢慢觀察就是了。”
“那我的那個方案怎麼辦？我可不會寫。”
“讓你手底下的人去做吧。”王小小皺着眉頭說道：“怎麼你喫飯的樣子這麼難看。”
眼前的林楓切不動肉，直接用手拿起整塊牛排往嘴裏塞。
王小小看了眼周圍，有不少人看着兩人皺眉，趕緊罵道：“快點放下！你得好好培養一下你的氣質！”
林楓尷尬地放下肉，說道：“這哪來得及培養，都這麼多年了，早成形了。”
“怎麼不能，只要改改動作神態，氣質自然就會出來，練熟了，還能在不同氣質之間隨意切換。”
“哦。”林楓來了興趣：“老聽你吹牛，不然你來表演一個吧。”
王小小本身就是喜歡賣弄的人，當即說道：“行，爲師就給你露一手。”
說完便低下頭去準備些什麼。
當他再度擡起頭時，林楓感覺到他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如果光從外形上看，整體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但是一些細節部分卻很容易察覺到。
比如原本一絲不苟的髮型變得稍顯凌亂，眉頭微皺，似乎有什麼心事，而眼睛裏也多了幾條血絲，透着一股疲憊。
王小小看着林楓，說道：“你以爲我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嗎？”
這個聲音，沙啞，低沉，完全不像王小小平常的聲音。
林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轉變也太快了吧，不久前還是一個輕浮的自戀狂，現在給林楓的感覺卻是一個飽經滄桑受過傷的人。
但是這還不足以說服林楓，林楓還是能看出來他在裝。
王小小苦笑一聲，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以前並不是這樣。
我在大學時深愛着一個女孩，她不是特別漂亮，臉圓圓的，很愛笑，她一笑起來兩雙大眼睛就會開心地眯成一條縫，而那個笑容是我生命裏覺得最美的事物。”
林楓沒想到王小小這個濫情的人也會有這麼純潔的過去，但又立即警惕到，他現在是在表演，這是假的！
王小小沒有理會林楓，而是看着窗外深深陷入了回憶：“畢業後我沒什麼錢，租了一個簡陋的地下室，她會經常過來看我，幫我打掃房間、洗衣服，給我做飯，那時候我們沒錢，卻過得很開心。”
我非常惶恐，卑微的自尊心不容許我開口向她借錢，我只能故作鎮定地對服務員說‘三十就免了吧，下次還來呢。’
也許那個服務員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着同意了。
那一晚，我們走了三公里路才把她送回家，她對我說‘要不我們打個車吧，我覺得腳有點痛了。’
可是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我只能扯開話題，給她講各種有意思的故事轉移她的注意力，最後在嘻嘻鬧鬧中把她送回了家。
後來，我一個人走回去時邊走邊流淚。”
“後來呢？”林楓忍不住問道。
王小小疲憊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後來，我爸重病，非常需要一筆錢，而我微薄的工資哪裏能拿得出來，只能到處找別人借錢，能借的人都借了，最後發現還差2萬塊。迫不得已，我向她開口了。
她工資跟我差不多，我想着她或許可以借給我七八千。找到她後，她對我說：‘借給你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我覺得很羞辱，但還是問她‘什麼條件？’
她說‘你要娶我’
就這樣，她把她所有的積蓄，2萬塊全給了我。”
聽到這，林楓有了不好的預感，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去見了她母親，她母親嫌我工資低，沒出息，只會讓她的女兒受苦。
其實她說得沒錯，但是當時的我自尊心太強，我站起就直接離開了。
那一晚，她祈求我去和她媽說說好話，她並不介意她媽媽說的這些。
但是那時的我太敏感脆弱了，怎麼也不願低頭。
接着，我們發生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甚至提出了分手，她一直坐在沙發上哭。
我狠狠心，讓她馬上離開這裏。她擦了眼淚跟我說‘你還欠我錢呢，我不能走。’
其實那只是她挽留的藉口，可是當時的我卻誤會了，對着她吼道‘我明天就還給你！全還給你！馬上給我滾！’
她哭着離開了。也是在那一晚，她離開了這座城市。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林楓忍不住拍桌子罵道：“你太過分了！”
王小小苦笑道：“如果時間能重來的話……，我一定會狠狠揍一頓當時的自己，然後付出一切去挽留她。”
林楓看他悲傷的樣子也不忍心再罵，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王小小表情痛苦，緩緩說道：“1年後，我父親去世，我回老家處理他的後事。在一天晚上收到了她的短信，上面寫着：
‘小小，我就要結婚了，怕你一直惦記，就和你說一聲，畢竟你還欠着我2萬塊錢呢。
錢不用還了，你這個窮鬼，留着請其她姑娘喫飯吧，別到時候又讓人家走路回去。
你知道嗎，其實算起來你比較虧，我只是失去了一個我愛的人，而你卻失去了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
祝你幸福。’”
說完的那一刻，王小小似乎卸下了所有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