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爲他的態度,所以靜太妃才動搖了,是以,在北傾決定進宮後,纔沒有多加阻攔。
沒想到,時隔兩年多,再一次看到秦之昂驚慌無措的一面。
兩年前是因爲北傾,兩年後,還是因爲北傾。
這一刻,靜太妃爲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北傾說得對,先皇是先皇,皇上是皇上,他們雖是父子,但卻是不一樣的。
人與人不一樣,父子亦是如此。
“母妃……”
靜太妃回過神來,垂眸望着半跪在她面前的秦之昂,只見他一臉着急,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以往無波無瀾的眸子,此刻佈滿了無措。
嘆了口氣,將人扶起來,“老身不會怪她,也不會責問她或是告訴她,剛纔的事,就當我們母子之間的小祕密吧。”
聞言,秦之昂鬆了一口氣,笑了,連聲說:“多謝母妃,多謝母妃……”
看着好似毛頭小子一般的秦之昂,靜太妃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打趣道:“看來你很怕傾兒啊?”
這話一經出口靜太妃便後悔了,她與秦之昂這個養子之間,終究是差了那麼一層,且身在皇家,這便註定,他們母子不會像普通母子一般。
秦之昂卻沒想那麼多,在他心目中,親生母子也好,養子養母的關係也好,靜太妃就是他的母妃。
撓撓頭,略有些尷尬道:“不瞞母妃您說,兒臣這輩子啊,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苦,就怕她。”
怕她生氣,怕她不開心不高興,怕她不理他,事關北傾,他害怕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數不清楚。
懸着的那顆心落了下來,他這麼說便放心了。
沒了顧忌,調侃道:“看來,傾兒便是你的剋星了?”
“何止是剋星啊,她還是朕的小祖宗。”嘴角噙着無奈,但他眼底的眷戀愛意以及滿臉的幸福模樣,看得出,他甘之如飴。
剋星也好,小祖宗也罷,只要是她,他都甘之如飴。
在遇到北傾之前,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向來冷心冷情,對男女之情嗤之以鼻的他,會如此地深愛一個女人,且深愛到沒有任何的下限,甘願爲她做任何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臉有點疼。
*
鑾駕離去,跪了一地的宮人方纔站起來。
汪姑姑和珠嬤嬤上前,默契的一左一右扶着靜太妃進殿。
“主子,看您笑了,想來是心結打開了?”汪姑姑笑着一邊同靜太妃說話,一邊遞了杯茶過去。
靜太妃含笑點頭,“是啊,打開了,說起來,也真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追知道,演變到今日,就成了複雜的典例。”
抿了口茶,嘴角的笑容加深,對汪姑姑和珠嬤嬤道:“我跟你們說啊,這事啊,很簡單,就是皇上陪着傾兒去夜遊湖一圈,將該女子給忘了,然後這下面的人就以爲皇上是默許了,這不,人就隨着進宮了。”
“難怪方纔老奴發現文總管走起路來很反常,想來是被皇上罰過了。”珠嬤嬤掩嘴笑道。
“自是真的,老奴還能騙您不成啊,當時老奴還想着問問他怎麼了,又來看着文總管小心翼翼小意討好皇上的樣子,便歇了心思。”
“沒想到,還真是被皇上懲罰的啊。”
靜太妃的心情更好了,聲音中充滿了笑意,“該罰,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理應該罰。”
說笑了一會,靜太妃突然斂去笑意,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啊,傾兒會跟我撒謊,只要一想起來,我這心裏啊,就堵得慌。”
在她的心目中,早已將北傾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當母親的,被自己的女兒欺騙,這種感覺,當真不是滋味。
她那麼地信任她,到頭來,她卻騙她,儘管是善意的謊言,但這種被騙的滋味,當真是不大好受。
“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何必要騙我呢。”對此,靜太妃難以釋懷。
既然答應了秦之昂,絕不會對北傾說,自然而然的不能去問她,可讓她就這麼憋着,她又做不到,所以啊,只能跟汪姑姑和珠嬤嬤說道說道了。
兩人相視一眼,便聽汪姑姑說道:“主子,這事啊,也不能全怪小主子,昨日您那般的不冷靜,小主子恐怕也是沒辦法了,纔出此下策的。”
這樣的話,也就只有汪姑姑敢說。
靜太妃不開心了,“照你這麼說,這還是我的錯嘍?”
“老奴可不是這個意思,老奴只是……”
“你嘴上說不是這個意思,恐怕心裏早就認準了就是個意思了吧?”
汪姑姑哭笑不得,自己主子耍起無賴來,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啊,這樣的情況,以前是不曾有過的,看來,這是受到了小主子的感染。
如此便好,以前她的主子……
說句話糙理不糙的話,活得太沒有奔頭了。
“那您覺得老奴說得可錯?”汪姑姑斂去心頭的感慨,笑着道。
靜太妃沉默了,片刻才道:“算了,我是長輩,就權當是我的錯了。”
故作大方的擺擺手,好似很勉強似的,但她眉眼含笑,哪裏能看得出半點勉強啊。
經過這麼一打岔,心中對北傾生出來的疙瘩消退了些,汪姑姑說得有道理,北傾撒謊固然不對,但她也並非一點過錯也沒有。
但凡昨日她只要稍微冷靜些,沒有各種胡思亂想,也不會逼着她跟她撒謊。
所以說,她們兩個人都有錯。
想通了這些,心情瞬間輕鬆了,但只要一想到引發這一系列的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心頭驀地就是一沉。
根據方纔秦之昂所言,那人如今尚未醒來,派去皇家獵場周邊村鎮打聽的人沒有收穫,是以,說她來歷不明一點也不爲過。
接下來,不知他會如何處置,是繼續留在宮裏,還是送出宮去呢?
將這個疑惑說了出來,立馬得到了汪姑姑的不贊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