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樹動，到底是風在動，還是樹在動？”
問出這個問題，靜空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靜緣。
他雖然佛法高深，但有一些問題還是弄不明白。
就比如他問出的這一個，在一本佛家古籍上見過的問題。
他一直在思考，卻始終得不到令他滿意的答案。
聽到這個問題的其他金山寺弟子，一時間也陷入激烈的討論中。
有的說是風動，
有的說是樹動。
爭論不休。
而許仙聽到這個問題，一愣，跟着就樂了。
這是故意給我送分嗎？
當即回答：
“非風動，非樹動，而是仁者心動。”
“心動？”
靜空皺眉。
他也曾經想過是這個答案，但卻一直沒有找到令自己信服的理由。
於是，問道：
“請靜緣師弟解惑。”
許仙開口道：
“風吹樹動，不離風，不離樹，也離不開心。
若離風則樹不曾動，若離樹則不見風動，若離心則不知何爲動。
悟者謂一切從心起，心不起則一切不起，心不動則一切不動。
故而，風吹樹動，實則心動。”
許仙一番禪意十足的話，說得靜空等一衆金山寺弟子連連點頭。
心中似乎有什麼迷霧被撥開，一片豁然開朗。
心性，在這一刻得到了昇華。
接着許仙發問：
“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
先有蛋還是先有雞？
這是困擾了無數人的世紀難題。
果然，一下子拋出來，靜空滿臉的皺紋更深，陷入劇烈的頭腦風暴中。
“應該是先有雞？”
“怎麼會是先有雞？雞不是從蛋裏孵出來的嗎？”
“那你的蛋是從哪裏來的？不是雞下的嗎？”
“對啊。”
“這題，根本就沒有答案嘛。”
......
一旁圍觀的衆弟子們再次爭論起來。
良久。
靜空嘆息一聲，說道：
“此題，往復循環，應無解。”
許仙搖搖頭，答道：
“非也。
剛剛討論了風吹樹動，到底是樹動還是風動，答案是心動。
這道題也是一樣的道理。
不是先有雞，也不是先有蛋，而是先有天道！
天道未出前，一切都是混亂無序，一片混沌。
天道出，這才一元復始，萬物生長，孕育出了芸芸衆生。
沒有天道，又哪裏來的雞，哪裏來的蛋？
我們看待什麼事物，都要透過種種表象，看清其本質。
我們鑽研佛法，還不爲了追尋那永恆的大道？
而你卻一直執着於雞與蛋的表象，因此纔會覺得此題無解。
師兄，你太過着相了。
豈不聞，
着相修行百千劫，
無相修行剎那間。
若能萬法盡舍卻，
頓悟入道須臾間。”
許仙說完這番話，暗自得意。
還好這是仙俠世界，一切都能往“道”上推。
要是在前世如此回答這個問題，肯定要被暴打。
而聽到許仙的解釋，所有人都震驚住了。
着相修行百千劫，
無相修行剎那間。
若能萬法盡舍卻，
頓悟入道須臾間。
這簡直就是大道至理，佛法的最高奧義！
靜空沉默良久，才從深深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恭恭敬敬的對許仙施了一禮，這才問道：
“請問師弟，何爲禪？”
許仙嘴角一勾：
“師兄覺得呢？”
靜空思索了一陣：
“身爲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聞言，所有人都極爲讚歎。
簡簡單單二十個字，卻蘊含了禪之至理。
發人深省。
所有人都不禁看向靜緣，看他如何作答。
卻見靜緣搖了搖大光頭，一副惋惜失望的神情。
所有人當即愣住。
對靜空長老如此精妙的解釋，靜緣長老明顯並不認同啊。
於是，全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看看靜緣長老還有什麼驚天動地之語。
許仙手一擡，播撒出漫空佛光斑點，如同流螢繁花。
洋洋灑灑，美麗絢爛。
與此同時，靜緣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轟！
頓時，滿場炸裂！
靜空更是被許仙的話震驚得臉色發白，神情恍惚，嘴裏喃喃着：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實在沒有想到，不知不覺間，靜緣對於佛法的造詣，已經到了這種匪夷所思的高深地步！
讓他覺得，自己數千年所學，只不過是虛妄，是浮雲。
在所有人還沉浸在無邊的震撼中時，許仙發問了：
“請問，何爲佛？”
靜空迅速平復掉心中的震驚，整理一番思緒，回答：
“佛，是我佛門最高果位。
我佛門弟子修煉佛法，終極目標，便是爲了達到無上涅盤之境，超脫苦海，證道成佛。”
聞言，許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瘋狂肆意，張狂已極。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靜緣長老在笑什麼。
靜空大師所言，這是每一個佛門弟子都懂得的道理，有什麼好笑的。
“師弟，你笑什麼？”
靜空忍不住問道。
“哈哈哈！”
許仙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聲，跟着指着靜空，以及所有金山寺弟子，朗聲說道：
“我笑你們孜孜不倦，苦苦修煉的，不過是小乘佛法！”
小乘佛法？！
瓦特？
所有人都有些蒙圈，不知所云。
許仙心中冷笑。
他繼承了靜緣全部佛法知識，知道這個平行世界的佛法，根本就沒有大乘小乘之分。
但這個世界流傳的佛法，卻是與小乘佛法一般無二。
在剛纔答應與靜空辯法的時候，他就有了腹稿。
要以大乘佛法的教義，衝擊這些金山寺僧衆的認知。
讓他們對如今的佛門傳承，產生懷疑，產生分歧。
如此，不僅能令金山寺陷入分裂內亂，甚至有可能波及整個佛門。
“還請師弟解惑，何爲小乘佛法？
既然有小乘佛法，難道還有大乘佛法？”
靜空皺眉問道。
許仙正色說道：
“我一直苦修佛法，一朝頓悟，這才發現，
我佛門太過狹隘，佛，太過虛僞！”
“師弟！佛門重地不得妄語！”
聽到許仙的話，靜空面色一沉，顯出怒色。
一個佛門弟子，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要不是他是一堂長老，要不是自己幹不過他，早就將其就地超度。
許仙冷笑一聲，大聲說道：
“如今我佛門修煉的佛法，一心自渡，修行只爲自身。證得果位亦不過是爲了自身超脫苦海，步入涅盤。
如此自私自利，利己不利人，不是小乘佛法又是什麼？”
靜空強自按捺住怒意，沉聲問道：
“既然師弟認爲我們此時修煉的佛法是小乘佛法，那，何爲大乘佛法？”
許仙猛然從地上長身而起，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衆生平等！
衆生爲佛！
渡天下芸芸衆生脫離苦海！
這，
就是大乘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