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平安歸來,此乃我大明現在最爲重要的事情。等下朝之後,我們是不是要一起去東宮,對太子殿下表示一下歡迎?”
“當然要去。遭遇歹人劫持十餘日,殿下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能不去慰問一下太子殿下。”
“在皇上御駕親征的時候,太子殿下一直奉命監國,乃是我大明不二的儲君。竟然有人敢在我大明京城裏面劫持太子。此事一定要嚴查,將背後的勢力徹底的挖出來。”
“依我看,這股勢力能夠在京城做出這等之事,在京城裏一定有着不小的勢力爲他們打掩護。這股勢力,很有可能有着朝中大員的庇護。我等一定要稟明皇上,要百官自我反省,從朝堂上自查開始。”
“對,此事,絕對不能姑息。太子雖然平安歸來,但這股勢力,一定要清除乾淨纔對。”
就在衆人小聲議論的時候,站在最後面的趙王朱高燧似乎是被大家遺忘了一般,沒一個人理睬與他。
似乎也不在意衆人的態度,朱高燧挺直了身子,面無表情靜靜站立。
只不過眼睛的餘光,有意無意的打量着朝堂之外那條鋪着大紅地毯的官道。
半個時辰之後,在衆人翹首以待中,朝堂門口那老太監的一聲高呼,讓所有人爲之一振。
“太子殿下到!”
龍椅上的明成祖,更是雙手撐着案几,緩緩的站了起來。
滿臉的期待,迫切的看向朝堂之外的那道臺階。
臺階上,先是冒出一個高高挽起的髮髻,緊接着,髮髻下面是一張熟悉卻又消瘦的臉龐。再跟着,居然是一身的布衣。
此人是誰?
百官的心中,同時冒出了這個念頭。
這臉龐的輪廓,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可這身材,還有那疾如風的走路方式,和之前的太子,相差的衆人不敢相認。
跨過大殿的門檻,朱高熾疾走三步,又緩緩的停了下來。
雙拳抱起,對着明成祖作了個揖,身子深深的彎了下去:“兒臣參見父皇!”
“熾兒,你怎麼瘦成了這幅模樣?”明成祖渾身顫抖着,就要越過案几,從擺放龍椅的那幾個臺階上走下。
王小四急忙上前,抓着明成祖的胳膊,扶着他,小心翼翼的走下了臺階,朝着大廳中央的朱高熾走去。
看着明成祖這幅牽掛自己的模樣。抱着雙拳的朱高熾,忍不住兩行熱淚也流了下來。
“熾兒,真的是你麼,真的是你回來了麼?”站在朱高熾的對面,明成祖的聲音,忍不住的有點哽咽。
上下打量着對方,生怕自己的兒子少一根頭髮似的。
“父皇,是我,熾兒回來了。”放下雙拳,朱高熾看着明成祖,憋着嘴巴,用力的點點頭。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朕就知道,蒼天怎會無眼,讓我大明王朝後繼無人。”擡起雙手,明成祖拍打着朱高熾身上的灰塵。
聽着明成祖的這句話,身旁的百官,也一個個擡起衣袖,擦拭着眼睛。
似乎也爲太子的迴歸,激動的熱淚盈眶一般。
人羣最後的站着的朱高燧,眼睛微微一眯,臉上說不出的冷漠。
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明成祖眉頭微皺:“今日父皇專門帶領百官,在這朝堂之上等候你歸來,你怎能一身布衣打扮?”
“父皇。”朱高熾再次抱起雙拳,“兒臣犯錯,被父皇關在東廠大牢教訓,本應該身着東廠大牢囚服纔對。可今日面對的是朝中百官,囚服在身,是對百官的不敬。無奈之下,兒臣只能身着布衣來拜見父皇,見過百官。以示對父皇教訓懲罰的接受,和對百官的尊重。”
挺直身子,雖然身着布衣,但言語間,朱高熾更顯的氣宇軒昂。
“父皇的教導,兒臣始終記在心裏不敢忘記。父皇乃是天子,任何決定,兒臣都要服從。百官是朝廷的柱石,兒臣任何時候都要敬重。”站在明成祖的對面,朱高熾不卑不亢的道。
“今個遠道歸來,一路舟車勞頓。先休息幾天,選擇一個黃道吉日,父皇許你重新入主東宮。”明成祖微笑着,緩緩轉身,朝着自己的龍椅走去。
龍椅後面躬身站着的林尚禮眉頭微微一皺,心道:“只希望這個黃道吉日,不要等得太久。”
在王小四的攙扶下,明成祖緩緩的坐在龍椅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方又重新擡起了頭,看向下面站着的朱高熾。
“這些賊人是不是虐待你了,才十日時間,你便消瘦成了這幅模樣?”
“回父皇,賊人虐待不假,但兒臣現在的這個身材,乃是自己有意爲之。”朱高熾道。
“有意爲之?”明成祖一怔,“父皇記得,之前的你可是除了讀書,再就是喫東西。想要擁有這幅身材,那些大魚大肉你能忌口?”
“父皇有所不知,這次父皇將兒臣關押東廠大牢以示教訓,卻是真正的讓兒臣脫胎換骨。那東廠的紫衣校尉,不僅勸說兒臣節食,重新塑形,更是醫治好了兒臣的腿疾。”抱着雙拳,朱高熾一本正經的道。
“醫治好了你多年的腿疾,這紫衣校尉還會看病?”明成祖搖了搖頭,“你這腿疾,宮中多少太醫都看過了,絲毫沒有辦法,想不到卻被東廠負責查辦案子的紫衣校尉醫治好了。肖塵可曾隨你一起回來?”
“回父皇,紫衣校尉肖塵一路護送兒臣半步不離,此刻就在殿外。”
“讓肖塵進來。”明成祖擡頭,看向宮殿門口那名傳話的老太監。
“皇上有旨,東廠紫衣校尉肖塵覲見。”老太監扯起嗓門,朝着大殿外面高呼一聲。
大殿外面,肖塵,段天明,柳如風,三人正靠在那巨大的白玉獅子的底座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你說,今個皇上看見太子現在的形象,會不會高興的直接讓太子入主東宮?”段天明雙手抱在胸前,看向肖塵。
“皇上的心思,我從來就沒猜透過。不過我感覺,直接入主東宮的希望不大。”轉過身,趴在那石頭底座上,肖塵讓那暖洋洋的太陽曬着自己的後背。
“爲什麼?”段天明接着問道。
既然皇上喜歡能文能武的太子,現在這幅形象,應該符合皇上的要求才對,他還在考慮什麼,不讓太子直接入主東宮。
難道說,皇上想換太子的原因,並不是形象問題?
“太子雖然回來了,但他現在的身份,依舊是東廠的一名人犯。想要入主東宮,需要皇上向百官說明,將太子關押東廠,不過是對他的教訓而已。即便不管宮裏的其他繁瑣禮儀,這個程序是堅決不能少的。”肖塵道。
“先給太子正名,再說入主東宮的事情?”一邊的柳如風插了一句。
“是啊,要不,一名東廠的人犯,直接入主東宮,皇上也怕別人背後說三道四啊。”將腦袋放在自己盤在一起的胳膊上,感受着背後的溫暖,肖塵懶洋洋的道。
“我道是將太子送回,就萬事大吉了,想不到還有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事情。”段天明嘟嘟囔囔不滿的道。
“這是皇室,可不是尋常百姓家。”擡起頭,肖塵瞪了他一眼。
“皇上有旨,東廠紫衣校尉肖塵覲見。”老太監的聲音,傳進了三人的耳朵。
“別曬太陽了,皇上叫你進去呢。”段天明捅了肖塵一下。
“這個時候叫我進去,此事恐怕不妙。”皺着眉頭,肖塵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廠校尉服,朝着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