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東廠,最後一名紫衣校尉 >第650章 絕對要帶走
    一時間,現場的空氣如同凝結了一般。

    連剛纔還在徐徐吹動的微風,這一刻好像也因爲懼怕,消失的無蹤無影。

    和尚額頭冒着虛汗,心裏卻在快速的盤算着自己的退路。

    對方自稱官府中人,卻沒有身着官服,相比不是專程爲了自己而來。

    既然自己的言辭將對方引出了人羣,那就好言相勸,讓他再回去便是。

    雙手合攏在一起啊,做出了一個佛門子弟的標準禮儀手勢,對着段天明深深一躬。

    “這位官爺,貧僧不過是在此勸導人們不要再繼續殺生而已。官爺身着便服,貧僧有眼無珠,冒犯之處,還請官爺看在我佛慈悲的面子上,寬恕貧僧。貧僧這廂有禮了。”

    說着,對段天明再次深深一躬。

    前後態度變化之大,讓在場之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本大家以爲,佛門中人,有着自己的信仰,立場上應該要比常人堅定許多。至少,在面對官府之人的時候,哪怕只是表面上,也應該做到不卑不亢纔是。

    可這和尚,剛纔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氣,轉眼間就開始卑躬屈膝?

    是以爲對方是官府之人,還是說,因爲對方手中那把三尺佩刀,是殺人的刀?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般巨大的態度變化,也算是將佛門中人的形象,毀的一乾二淨。

    若不是因爲懼怕段天明,此刻的人羣,應該早已經是噓聲一片。

    段天明將手中的佩刀一晃,臉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我這把刀,殺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二百了,是一把名副其實的屠刀。大師若是有空,還請不吝賜教,化解一下我心中的惡念,立地成佛。”

    “豈敢豈敢。”和尚再次躬身,“佛家有云,物極必反。官爺這把刀,剝奪了百十條人命,所凝聚的,已經不是殺氣了。”

    段天明一怔,不禁有點好奇,這和尚嘴裏還能說出什麼稀奇古怪的話語來。

    “此刀殺人無數,凝結的不是殺氣,是什麼?”

    “正義之氣。”和尚挺了挺胸膛,一臉平靜的道。

    我x。

    段天明手中的佩刀,差一點掉在了地上。

    在他的心目中,這個世界上要說無恥,肖塵絕對是第一。

    可今個一見這和尚,他感覺,肖塵這無恥第一的位置,恐怕有些不保了。

    旁邊的張屠夫,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剛纔還口口聲聲拯救蒼生,解救黎民的佛門弟子,轉眼間就成了一個說着謊話,還要保持一本正經樣子的馬屁精?

    狠狠的吸了一口濃痰,準備吐出來泄憤。

    可瞅了瞅旁邊的肖塵,瞬間纔想起,現在的主角已經不是自己。

    忍了忍,生生的將那口濃痰嚥進了肚子。

    旁邊的人羣,也不再像剛纔那般安靜。

    依舊沒有人敢說話,響起的是衆人擡起手臂捂着嘴巴時,衣服的摩擦聲。

    大家害怕,這麼嚴肅的場合,萬一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和尚面子掛不住都是小事。

    這個神祕的官府之人若是因此發飆,大家可是承受不住。

    “哼哼,哼哼。”

    兩道似乎是豬哼哼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衆人不禁將目光看向聲音的來源。

    不遠處,豬圈那低矮的圍牆上,露出了半個黑豬頭。

    嘴裏吧嗒吧嗒的好像喫着東西,又好像是在說話。

    粗大的兩個豬鼻孔,朝天揚起,一雙指頭大小的豬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被衆人這麼一看,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害怕,“噗通”一聲跳下圍牆,“哼哼哼”的叫着,又鑽進了豬窩。

    “大師不愧是大師,這一番言辭,不但讓我耳目一新,更是顛覆了我心目中對佛門子弟的認識。看來,我還是經歷太少,對佛門中人的瞭解,太過於片面了。”

    肖塵苦笑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貧僧只是一雲遊四方的僧人而已,當不起大師兩字。”

    若論起臉皮的厚重程度,這和尚絕對是名列前茅。

    雖然聽出來段天明的話語中,有着更深一層的意思,可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按照自己的意思接住了話。

    其實,這個時候,和尚的心裏苦不堪言。

    他怎會不知道,這般說話,周圍的那些百姓,已經將自己罵了你不知道多少遍。

    可是,和失去性命相比,被罵上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此人敢當衆拔刀,絕對是實打實的官府之人。

    他說,可以一刀砍斷逃跑之人的雙腿,顯然已經看出,自己想要溜走的意圖。

    面對此等危機,先化解了再說。

    至於做法卑鄙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

    但這一切,對於在權謀爭鬥中求生存的東廠之人來說,和三歲小孩過家家一樣,沒有絲毫的實質性作用。

    段天明之所以沒有馬上翻臉拿人,不過是貓逗老鼠的那種心理作怪罷了。

    一天勞而無功,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奇葩”,還不得好好的戲耍一番?

    “對於佛門中的事情,我瞭解的不多,可否藉此機會,向大師請教一番?”段天明微笑着問道。

    “請教不敢當,若是官爺問的事情不是太過於深奧,貧僧倒是可以和官爺說道說道。官爺請講。”

    左手依舊保持豎立的姿勢,和尚右手輕輕一擺,看起來倒是頗有風度。

    “敢問大師,佛門中人到底有沒有立場?還是說,所有的佛門中人,都如同大師這般,朝令夕改,信口雌黃?”

    這句話,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毫無遮掩的扇在了和尚的臉上。

    和尚臉上一陣抽搐,沉思片刻,緩緩穩住了陣腳。

    朝着段天明,再次一躬:“阿彌陀佛,官爺這句話,問的可是相當的有水平。我佛門中人,當然有着自己的立場,而且是恆古不變。無論颳風下雨,無論洪水災害,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這種立場都不會改變。”

    “哦,是怕死的那種立場麼?”看着對方如此無恥,段天明即便是刻意忍着,還是說不出太好聽的話了。

    “官爺又說笑了。”和尚淡淡一笑,“我佛門中人,恆古不變的立場就是,無論世事變遷,都一定會心存善念。不殺生,不打誑語,不恃強凌弱,不仗勢欺人。”

    “等等,等等。”段天明忍不住的叫停了對方,“不打誑語,你來解釋一下,什麼叫不打誑語。”

    “就是不說謊而已。”

    “不說謊,就是不打誑語?那你說,殺豬刀是屠刀,而我的這把刀,是正義之刀,同樣是殺生,爲何會有這麼大的區別,還是說,你是信口開河,胡說一氣?”段天明的耐心,被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官爺誤會了。”和尚又是深深一禮:“佛家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官爺看見的東西,不一定真實存在,而官爺看不見的東西,也不一定就不存在。若是僅僅爲了一解口饞,就剝奪性命,這樣的行爲,就是屠殺。若是爲了百姓安樂,斬殺那些爲禍世間的惡人,就是正義之舉。不知道貧僧這樣解釋,官爺能否聽得明白?”

    尼瑪,我好不容易憋出個大招,你居然都能夠接住。

    若是讓他就這樣的一直說下去,自己還真不好當着百姓的面,強行將他帶走。

    段天明心中,不由得對這和尚另眼相看。

    而和尚的心裏,也是一陣陣的緊張。

    多虧爲了做一個看起來優秀的和尚,自己找了許多的佛家書本,刻苦研究。

    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今天,若是少讀一點書,自己怕是真要交代到這裏了。

    儘管在言辭上沒佔到上風,可今個,將這個和尚,帶到肖塵的面前,是自己必須做到的事情。

    段天明將手一躬,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看不出來,大師果然是大師,這一番言辭,說的我心服口服。我的身邊,有着一羣罪孽深重的兄弟,大師既然心繫蒼生,就隨着我一道,去化解一下他們心中的孽障吧。”

    “這個,就不必了。貧僧才學疏淺,當不了此重任。”和尚連忙拒絕。

    “大師就不要再自謙了,我說你行,你就行。走吧。”

    說着,段天明上前一步,一手拿着佩刀,一手卡住了和尚的手腕,拉着他,撥開人羣,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身後,留下一羣傻呆呆的人,還在細細的品味着和尚剛纔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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