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太陽越升越高,衆人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肖塵再次打量了一番這個發現武器的小院:“走吧,回去。或許真的是我太過於敏感,這些箭矢不過是衛所士兵遺失,被村民無意中撿到而已。”
說着,翻身上馬,打算離開。
“城裏的賑災,有衛同知盯管着。再過幾天,全部的災民就可以返回村子了。要不,趁着出來,我們去山裏轉轉,看看還能不能遇見野獸,弄幾頭回去給他們也解解饞?”段天明舔了舔嘴脣,笑着說道。
“段役長不錯嘛,還知道用食物拉攏人心。”
段天明咧了咧嘴:“什麼叫拉攏人心,這叫同甘共苦。天天忙着賑災,大家都很辛苦,喫點肉補補身子,好繼續做事。”
“然後呢?”肖塵一手拉着馬繮,壞壞的瞅着段天明。
“然後組織百姓,開始興修水利啊。”
“你的意思,這興修水利的事情,我們也不參加?”
“當然也要參加。”段天明撓了撓頭,“不過,先將伏擊我們的那些有關人員全部找出來,該處理的處理了再說。這段日子,我越想越氣。我們東廠,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肖塵點了點頭:“此事,廠公大人還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讓我們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查辦此案。”
又將目光看向周圍的東廠校尉:“兄弟們放心,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到時候,我答應大家,先折磨夠了再送他們上路。”
衆校尉一個個鐵青着臉,用力的點點頭。
這段仇恨,非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有所淡薄,反而壓得大家心頭更是沉重。
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火。
“好,我們進山,看看今天可以打到多少獵物。”肖塵擡起右手,朝着村子後面的山頭一揮。
鞏昌乾旱,田地裏已經幾乎是一片焦土。
可這大山裏,卻是樹木茂盛鬱鬱蔥蔥。
山谷間的溪流,發出悅耳的嘩啦聲,滋潤着兩岸的樹木青草,緩緩流淌。
“這溪流,若是能夠引到田地裏,再幹旱都不怕。”走在最前面的段天明道。
“靠近山區的地方,每個谷口都有這種溪流,興修水利應該方便一點。就是稍遠一點的地方,可能需要大量的人力開溝引渠了。”
或許是好久已經沒有人踩踏,谷底沿着溪流深入山谷的兩尺寬的小道上,長滿了雜草。
有着溪流的滋潤,幾乎有着半人高的樣子。馬匹的行進,也不得不慢了下來。
“田地都在外面的山腳下,村裏百姓進山幹什麼,能踩出這兩尺寬的道路來?”一邊驅馬前進,段天明一邊嘟囔着。
“還不是和你一樣,想喫點肉?”後面的肖塵哈哈笑了起來。
“那也不對。”段天明搖了搖頭,“其他的谷口我也去過,進山都是一條羊腸小道。唯獨這裏,道路居然有兩尺寬。”
“走唄,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進了大約半里地的樣子,谷底的雜草漸漸稀少起來,被一片片垮塌下來的山石所代替。
凹凸不平加上巨石擋道,馬匹已經舉步維艱。
“過不去了,要不,我們換個谷口?”
看着前面一大堆的亂石沙土,段天明打了退堂鼓。
“將馬匹留下,我們徒步進去看看。”肖塵道。
外面的村子並不大,應該也沒有多少百姓。山谷被踩出兩尺寬的道路,此事很不正常。
“好。”段天明翻身下馬,將馬繮交於了旁邊的校尉。
其他人留守原地,肖塵二人躍上亂石堆,朝着裏面繼續進發。
倒塌的山體,不過五六十丈的樣子。
兩人幾番跳躍,就到了塌方的盡頭。
依舊是溪流,不過,溪流的兩邊佈滿了鵝卵石,使得雜草無法生長。
遠遠看去,整個山谷都豁然開朗了一般。
“這山谷挺大啊,不像谷口那樣看起來很是狹窄。”段天明一臉興奮的跳落在溪流邊,蹲下身子,洗了把臉。
不過,他並沒有和段天明一樣,興奮地去耍水。
而是彎着腰,看着河灘上清晰可見的道路,眉頭微皺。
“這水好冰涼,過來洗把臉我們再進去。”段天明吆喝着。
可半天都沒有迴應。
回頭,看着肖塵半彎着腰,仔細打量地面的樣子,不由得站起身子,朝着肖塵走了過來。
“地上有銀子啊,看得這麼仔細?”
“你看,這是什麼痕跡。”肖塵一指道路中間,兩寸寬的,延伸了幾尺遠的一道痕跡。
段天明一怔,仔細的看向地面。
這種兩寸寬的痕跡,不止一條,錯綜複雜的來回交錯着。
“這是車轍。”段天明驚呼了起來,“我就說這山谷裏的道路,怎麼這麼寬,原來是有人趕馬車進來了。”
話還沒說完,自己又搖了搖頭:“也不對啊,兩尺寬的道路,根本放不下馬車。”
“這應該是民間的獨輪車。”肖塵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大概量了一下車轍的尺寸。
“就大多商隊翻山越嶺的時候,用的那種獨輪車?”
“應該是。”肖塵點點頭,“除了獨輪車,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留下這種痕跡。”
“可是,在村子裏面搜索的時候,壓根沒有看見一輛獨輪車啊。”段天明不解的道。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痕跡不是村民留下的。”肖塵站了起來,朝着山谷深處看去。
段天明也站起身子,朝着山谷深處打量着:“地圖上,這道山谷可是死路一條,根本穿行不過去,商隊沒有理由選擇一條死路吧?”
“或許,不是商隊呢。”收回目光,肖塵看向段天明身後揹着的箭矢。
段天明瞬間反應了過來,臉色也變得很是嚴肅:“我再招呼幾個人過來,一起進去探索。”
肖塵點點頭:“嗯。”
留下了兩人看守馬匹,其他校尉紛紛躍過塌方的砂石堆,加入了搜索的行列。
一個時辰一晃過去,衆人也走到了山谷的盡頭。
溪流從高聳的懸崖上飛撲而下,形成一個瀑布。
飛濺的水花在陽光下晶瑩剔透,衆人的腳下卻已經是無路可走。
“不應該啊,車轍明明到了這裏,怎麼什麼發現都沒有?”盯着瀑布下那一丈見方大小的水潭,段天明有點想不通。
“或許,這附近就是他們藏東西的地方。”肖塵擡頭,看向附近的山坡。
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樣,段天明雙眼放着光芒看向水潭:“你說,這水潭裏面,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水潭裏面有魚。”肖塵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水裏面藏東西,你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我也只是發揮一下想象力麼。”段天明有點尷尬的撓着後腦勺。
“不管是糧食還是兵器,都見不得水。若真的藏在水潭底部,我們也就不用尋找了。最有可能的,應該是附近有隱蔽的山洞。”肖塵道。
“可是,車轍不是到了這水潭附近麼?”
“人家或許只是過來喝水,或者洗臉呢?”話沒說完,肖塵自己楞在了原地。
自己只是一路跟着車轍走,忽略了沿途的山坡。
“所有人開始搜索山坡,一直往山口搜索。”肖塵大喝一聲。
鞏昌府大牢裏面,定西候坐在牆角的稻草堆裏,左手伸進懷裏,摸出了一個褐色的紙包。
雙手顫抖着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面白色的粉末。
將紙包放在地上,右手捏了些白色粉末,塞進了左手的指甲縫。
似乎害怕不妥,一連將兩個指頭的指甲縫塞滿,才胡亂的將紙包打翻,揉做一團,塞進了身下的到草裏。
看了看牆上的油燈,站起身子,一把將油燈打落在稻草堆。
隨即跑到了牢房門口大聲呼喊:“來人啊,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