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二百九四章 老太老頭纔是一對兒
    郭勝領了教訓,回去凝眉苦思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給李文嵐出好題目,郭勝小心翼翼的和李夏求證他苦思的結果對不對。

    “姑娘吩咐的事,已經安排下去了,那個二貴和孫家二媳婦正是奸熱情濃的時候,二貴一天至少一趟往孫家跑,也就今明兩天,這事就能捉實了。”

    郭勝一邊說,一邊看着李夏的臉色,見她面容平靜,筆尖流暢,彷彿沒聽到一般,心裏微松,接着道:“在下度着姑娘的意思,姑娘看,是不是多走一步在老太爺身邊放一兩個能說會道的閒人,得讓老太爺知道,三老爺和五爺、六爺,雖說不是老夫人親生的,卻是老太爺嫡親的血脈,這親不親,大不一樣呢。”

    李夏停筆,看着屏着氣,微微有些緊張的看着她的郭勝,示意他接着說。

    “在下的意思,”得到這個明顯是鼓勵的示意,郭勝眉梢一挑又落下,話頓時流暢起來,“得讓老太爺知道,五爺和六爺的出息,在這京城,不只京城,在這天下,給他掙了多少臉面,因爲五爺和六爺,他這個老太爺,如今在京城的貴人圈子裏,也是令人尊敬、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還有,老太爺最疼二老爺,二老爺在老太爺面前,說一句算一句。二老爺這裏,可下手的地方就多得很了,比如二老爺自負才華出衆,清雅出衆,可惜沒有機會讓衆人見識,珠埋於塵,在下覺得,從這裏下手最好,清雅

    二老爺這裏,可以安排一兩個清雅閒人,盡心盡力的幫着二老爺這顆珠子擦擦灰,從明兒起,在下和徐舅爺再去文會,就帶上二老爺,二老爺最愛文會這樣的熱鬧

    讓二老爺跟老太爺說五爺和六爺的好,老夫人的不明理,老太爺這裏,就容易鼓動起來了,老兩口好好鬧一鬧家務,老夫人也就清靜了。”

    李夏露出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郭勝好幾遍。

    她忘記了,若論陰人使絆子,這位是高手中的祖宗,她交待他這樣的事,說個想要的結果就行了,不用多費心。

    “嗯,你用心了,很好。”李夏乾脆直接的誇了一句。

    郭勝頓時眉梢飛動,兩眼放光,姑娘的意思,他總算能領會一二了

    隔沒兩天,一大早,嚴夫人和郭二太太、徐太太請安時,因爲郭二太太一句昨天二老爺文會上酒多了,姚老夫人突然暴跳如雷大發脾氣,點着郭二太太,從二老爺痛罵到二太太,再罵到三哥兒李文林,最後罵到孫媳婦沈氏的鼻子上,把一屋子的人罵的莫名其妙,個個目瞪口呆。

    嚴夫人一大早聽了一頓臭罵,又被這頓臭罵掃到,什麼管家不利的也捱了罵,憋了一肚皮閒氣,出來議事廳,當着幾個兒媳婦的面,就一迭連聲讓人趕緊去查,老夫人這樣鬧騰,肯定是又聽到什麼閒話兒了。

    嚴夫人主理永寧伯府幾十年,早就把這間伯府打理的都在她手心裏握着,不到一個時辰,孫忠媳婦就領着胡婆子進來回話了。

    嚴夫人屏退衆人,冷冷盯着胡婆子,“是你挑的事兒”

    胡婆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磕了幾個頭,才抖着聲音,能說出話了:“回夫人,不是是那位郭先生,他身邊的一個下人,也不是下人,是婢子該死,婢子錯了,全錯了,婢子聽到幾句閒話,鬼迷了心竅,老祖宗最恨掉頭髮,婢子梳頭時,找點話說,老祖宗就不留意頭髮是婢子鬼迷了心竅,說了不該說的話”

    胡婆子抖如篩糠,前天午後那場兜頭猛砸下來的橫禍,彷彿還在眼前。

    她被人揪進胡家,眼睜睜看着兩個赤條條的肉身子被人用繩子面對面捆成一個人,擡着就要出門,上面那條,擡頭衝她急急的喊着救他的,竟然是二貴

    她差點嚇瘋了,那樣擡出去,出門就是東大直街,二貴活不成,她們一家,都活不成

    她不敢不答應,不敢不說,不敢不把那些話一字一句說好。

    夫人是閻王,那邊,是血淋淋將人生吞活剝的惡魔。

    嚴夫人聽到個郭字,手裏的杯子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

    郭勝

    “行了”嚴夫人厲聲打斷了胡婆子的話,“你這是胡說什麼呢姓了胡,人就能胡說了老祖宗怕掉頭髮,這是人之常情,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你就這麼糊弄她老祖宗這頭髮一根不掉,那到末了,滿頭的頭髮都哪兒去了”

    胡婆子一臉呆愕茫然的看着嚴夫人,不停的眨着眼,連恐懼都忘了,這話什麼意思夫人也撞上惡魔了

    “行了行了,出去吧,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孫忠媳婦也是,把你叫過來幹什麼一個沒用

    的糊塗婆子,你記着,掉頭髮這事,也不能全瞞着老夫人,哪能一根不掉的少掉幾根就行了。”

    嚴夫人不耐煩的揮着手,示意胡婆子趕緊出去。她這會兒心亂如麻,這個家裏,看樣子是清靜不了了。

    揮走了胡婆子,嚴夫人端坐在炕上,呆呆想了半天,叫了孫忠媳婦進來,低低吩咐道:“榮萱堂那邊的事,不是咱們該管的。”頓了頓,嚴夫人接着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唉。榮萱堂那邊還是得多盯着些兒吧,你記着,有什麼事,悄悄跟我說一聲就行,千萬不能聲張,記下了”

    孫忠媳婦連聲答應,她是嚴夫人的丫頭,侍候了嚴夫人幾十年,當了幾十年的心腹,自然是少有的精明人,嚴夫人幾句話,她就明白了,看樣子,小三房把手伸進了榮萱堂,榮萱堂裏,只怕清靜不了了,至於她家夫人,看來,這是打算站乾岸兒看熱鬧了。

    也是,兩邊都惹不起,也只好站乾岸兒看個熱鬧了。

    嚴夫人心不在焉的理完了家事,坐着喝了兩三杯茶,連嘆了好幾口氣,命人去看看五爺忙什麼呢,要是五爺得空兒,請他過來一趟,有幾件事,她想請他幫着參詳參詳。

    李文山往秦王府去了,傍晚回來,立刻過去請見嚴夫人。

    嚴夫人一迭連聲的讓人送帕子送熱茶送點心,看着李文山淨了手臉,喝了杯茶,又吃了兩塊點心,才舒了口氣笑道:“你怎麼趕成這樣沒什麼大事,你回去歇口氣,給你娘請了安再來,都來得及。一件小事,原本不打算跟你說,後來想來想去,又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的好。就是你太婆今天一大早發作了二伯孃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李文山嚇了一跳,“發作二伯孃二伯出什麼事了”

    他太婆發作他們小三房是常有的事,最近發作大伯孃也不算少見,可發作二伯孃,這可稀奇。

    “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才叫你過來說一說。”嚴夫人眼裏閃過絲驚訝,看五哥兒這樣子,他竟然不知道難道是郭勝自作主張

    “我讓人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二伯出了什麼事。”李文山有點兒急了,他在京城這幾年,這位二伯,大事沒有,小事還真是沒斷過,回回出的事吧,都還不怎麼上臺面,阿夏回來之後,二伯這一塊,阿夏讓他交到郭先生手裏看着,他就沒再留過心,二伯出了事,怎麼郭先生沒跟他說呢難道不上臺面到郭先生沒法跟他說

    嚴夫人仔細看着李文山的神情,見他是真的不知道,是真的擔心着急起來,這心裏就一股接一股的納悶涌起來。

    “好象不是你二伯出了什麼事。”嚴夫人看着李文山,話裏帶出了幾分試探,“我讓人問了幾句,象是你太婆身邊一個姓胡的婆子,姓胡也愛胡說八道,在你太婆面前多說了幾句閒話,說到了你翁翁和你二伯,大約有什麼事,讓你太婆生氣了。其實也不是大事。”

    李文山呆了呆,瞬間反應過來,前幾天阿夏跟他說過一句:那位老夫人太不知進退了,得讓她不得清靜了,她們才能清靜。

    “這個”李文山擰眉苦臉,擡手撓頭。

    他真是昏頭的厲害了,郭先生教過他多少回,人家說的事,他不明白的時候,不要說話,要擰眉作苦思狀,等聽明白了想明白了再說話,要是一直不明白,那就擰着眉嗯哈到底。這一招,他在外面學的差不多了,怎麼到了大伯孃這裏,就全忘了呢

    “這個事”李文山用力想着怎麼迴轉,可是那位胡說八道婆子說了什麼他該往哪兒轉不能說話了,萬一再轉錯了方向,那就更糟糕了。

    嚴夫人看着李文山尷尬無比的神情,心裏一寬,又氣又笑的唉了一聲,擡手拍下李文山不停撓着頭的手,“那個郭先生,我聽過他幾件事,是個手段厲害的,大約聽五哥兒說過什麼,他就動了手,五哥兒,你太婆唉,我都知道,可那畢竟是你太婆,不能太過了,可不能真把她氣出個好歹,你大伯秦鳳路這一任,要緊得很”

    “我懂我懂我知道,大伯孃放心,就算爲了大伯不是不是,我是說,這個孝字對吧,總之,大伯孃放心。”李文山趕緊表態,他真沒跟太婆計較過,畢竟是長輩,他們一家又不是她的血脈,跟她全無關係,他也不在乎她待他怎麼樣。

    阿夏肯定也只是想讓她消停點兒。

    “那就好。”嚴夫人替李文山理了理撓歪了的襆頭,“你這孩子,總聽說你在外頭怎麼怎麼老成,一回到家,看看這樣子,就是個孩子,這做事也是一股子孩子氣,這不是大事,你交待那個郭勝一句就行了,跟他說,別太過了就行了。”

    “大伯孃放心,我這就去找郭先生。”李文山站起來,告退出來,趕緊去找郭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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