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華 >第二百九五章 滿園紅霞
    嚴夫人得了李文山的保證,這心差不多就算放下了。五哥兒是個穩妥人,再說擺在眼前的要緊事,一件接着一件,頭一件,就是五哥兒成親的事。

    再有個十來天,唐家夫人姐兒就到京城了。

    因爲唐家姑娘嫁妝裏好些大傢俱是在江寧府打出來的,隨夫人和她商量下來,她這邊新院子新房子,裏面的隔斷什麼的,等大傢俱到了,量了尺寸再讓人動工,這麼一來,這工期什麼的,就全壓在她這裏了。她這會兒就得把工匠和物料什麼的,該請的請進來,該採買的採買進來。

    這府裏要動工,還不能驚擾了那幾位,比如那位老祖宗,比如考了童試還要考秋闈的六哥兒,真是無數煩雜

    唐家姑娘嫁妝的事兒,聽隨夫人說,她們唐家老宅裏幾位族老都拿出了體己,給瑞姐兒添妝,也不知道添了多少,隨夫人也不知道,總之先前的細帖子肯定不中用了,這嫁妝變了,她先前預備的各色禮就有點少了,這些都得跟着嫁妝,斟酌着往上添

    還有迎親的幾位儐相,低了肯定不行,高了高到哪兒呢前兒松哥兒說,古家六少爺說過一回,要替李五接親,這是玩笑,還是當真玩笑也就算了,要是當真,古家六少爺算一個,那其它幾個總得差不多才行,這可怎麼搭找哪家合適如今朝裏這局勢,這人,真心不好找

    剛出了正月,老三家的就拿了兩萬銀票子給她,說是五哥兒他太外婆給五哥兒成親的花費,這兩萬銀子,再怎麼添改都夠了,人家這銀子給足了,她這個辦事的,再不把事情辦的風風光光、體體面面,那可說不過去

    嗯,這事重要,可不能算頭一件,嵐哥兒考試這事,纔要排頭一位。

    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年紀大了,她越來越相信這命格兒,吉兆什麼的,嵐哥兒先頭那股子氣勢起的太高,她一直擔心,這樣平地突然竄起,後頭多數不好

    “老劉呢”嚴夫人想到這裏,揚起聲音,叫進心腹婆子老劉媽,鄭重吩咐道:“六哥兒再有兩天就要下場考試了,這幾天別的事你都不要管,只管看着各處,不許有不好的事兒出來說話辦事,不許帶着那些不好的字兒出來,誰敢違了,不論是誰,都是一頓棍子攆到莊子裏去”

    老劉媽連聲答應:“夫人放心,唉喲,這幾天的功夫,您這一頓棍子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您放心,我跟老沈,還有趙大家的,不錯眼的看着呢。”

    “那就再多囑咐一遍。”嚴夫人擡手揮出老劉媽,接着盤算,還有冬姐兒的親事,這件還好,嫁人比娶婦事兒少多了,至少不用收拾院子,忙事都在嫁妝上,可冬姐兒這嫁妝,她太外婆早就說了,這邊就照定例,別的,都由她準備好了送過來,沒有準備嫁妝這件大事,冬姐兒出嫁這事,她就省心太多了

    這幾件大事辦完,也就入秋入冬了,老爺這回調任,直接從江寧府往秦鳳路,大哥兒來信說,這幾天就啓程了,算着腳程,她辦完這幾件大事,老爺也該到秦鳳路了,等過了年,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脫,一轉眼,她又好幾年沒見老爺了

    在嚴夫人嚴防緊管,滿府全是吉利兆頭吉利話兒保佑之下,李文嵐頭一場考試,順順當當考了個內圈出頭,拿了個第一名回來。

    原本兩個來月考完的三場考試,今年要擠在一個月內考完,放了榜隔一天,李文嵐就拎着考籃又進了場。

    這一考就是一整天,大清早,李文山和郭勝、徐煥將李文嵐送進場,留幾個小廝守着萬一有什麼事兒,李文山和郭勝、徐煥,就各自去忙了。

    午飯後,李文山帶着李夏,從伯府裏出來,李夏坐在車上,車窗簾子高高掀起,一邊看着兩邊的熱鬧,一邊和步行跟在車旁的五哥李文山說着話兒,穿過西角樓大街,沿着御街到了貢院所在的朱雀門街,離貢院不遠,找了家茶坊,準備喝着茶說着話兒,等着接李文嵐出場。

    剛剛進了茶坊,還沒坐定,江延世的小廝楓葉就從外面小跑進來,衝李文山拱手笑道:“果然是李五爺,我們爺說看着象是李五爺,給五爺請安。”

    楓葉剛剛見了禮,後面,江延世穿着件墨灰薄鬥蓬,輕薄的鬥蓬隨着腳步揚起,露出裏面的月白長衫,迎面而來,人還遠,那股子清新俊逸,先撲面到了。

    離了七八步遠,江延世就拱手和李文山笑道:“這幾個廝兒,竟然還說我看錯了。阿夏也在。”江延世彷彿剛剛看到李夏,露出一臉驚喜,衝李夏拱手欠身。

    李夏忍不住笑,一邊笑一邊曲膝還禮。

    江延世被李夏笑的跟着笑起來,還沒站直,又拱手往下揖了半禮,“失禮之處,還請九娘子擔待一二。”

    “不敢當,江公子要是先看到我,那倒是失禮了。”李夏知道他這陪禮陪的是扯謊的那個禮兒,深曲膝還了一禮笑道。

    江延世滿眼的讚賞,轉向李文山笑道:“來接六哥兒這個時辰,還早得很呢。枯坐無趣,要不,我請兩位到旁邊法雲寺品茶賞牡丹如何正好償了我欠兩位的茶債。”

    李文山擰眉猶豫,李夏眼睛裏亮光閃動。

    她差點忘了法雲寺的牡丹,她想要看一看,還有法雲寺的牡丹

    法雲寺的牡丹跟江延世一樣,只燦爛了短短十餘年。

    法雲寺的牡丹,她只聽古玉衍說過一兩回,卻印象深刻。

    古玉衍頭一回跟她說起法雲寺的牡丹,是因爲一個被押送到京城的和尚,金拙言定了秋後斬,古玉衍沒辦法,只好求到她那裏,希望她能法外施恩,饒了那和尚一命。

    這個和尚,就是現在法雲寺的主持雲空。

    雲空是個極其不通人情世故,脾氣怪異的高僧,愛養牡丹,會養牡丹,只養牡丹。古玉衍說他是借養花而修行。

    雲空怎麼認識的江延世,古玉衍也不知道,他知道雲空的時候,雲空已經是法雲寺的主持,法雲寺已經在江延世的護佑之下。

    雲空養牡丹,卻極其厭惡別人靠近他的牡丹,江延世除外。

    江延世死那天,雲空挖出法雲寺後園所有的牡丹,堆在一起,澆了不知道多少油,一把火,燒盡了牡丹,也燒了半條朱雀門街,國子監,太學和貢院,都燒成了一堆灰燼。

    古玉衍跟着江延世,到法雲寺看過兩回牡丹,古玉衍找她求情的時候,說雲空罪不可恕,可是那牡丹太好了,他是爲了牡丹,向她求不可恕之恕。

    江延世看到了李夏眼睛裏跳過的亮光,眉梢微挑,眼神裏都是疑問,李夏看着他笑道:“我聽郭先生說過一回,法雲寺的牡丹是京城一絕,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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