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中相熟的女妓都託人來問他,說最新琢磨出了些新東西,請他去試試。
往日聽聞這話,趙三福定然會心癢難耐。
“就說沒空。”
趙三福在看名冊。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接手鏡臺後,第一件事兒便是清洗。
這也是宮中的要求。
趙三福看看名冊,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進宮求見皇帝。
“御史。”
一個樁子進來,“北地的消息。”
“哦!”
趙三福接過紙張看了一眼,“我這便進宮。”
出了值房,就見辛全在外面燉肉。
“御史。”辛全擡頭,老臉上的皺紋看着就像是百年老樹的皮。
“沒事多歇息,有事說話!”
趙三福是辛全親自從北疆忽悠回來的,後來也一直護着他。在趙三福成功和宮中拉上關係後,辛全反而對他有些淡淡的。
“這是一條不歸路啊!”辛全看着他出去,嘆道:“也不知老夫當年把你帶回來是對是錯,哎!”
小泥爐中,炭火燒的火紅,陶罐裏的肉湯在沸騰着。
彷彿是這個天下!
“趙御史!”
“見過趙御史!”
進宮後,那些內侍紛紛行禮。
鏡臺是皇帝手中最爲犀利的刀,這位是皇帝新圈養的狗,最近幾年會很火。
權力動人心,我當自省……趙三福發現自己有些飄飄然,趕緊壓下了情緒。
皇帝正在發呆。
“……按理楊元他們此刻該過了北疆,不過總有些意外,譬如說路上遭遇些什麼。楊元穩重,陛下放心。”
梁靖在安慰着自己的妹夫。
但妹夫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問道:“北疆那邊擴軍三萬之後,可還有動靜?”
梁靖說道:“說是休養生息了。”
“這是等待時機吧!”皇帝目光犀利,“國丈那邊如何?”
“國丈最近愛教導越王。”梁靖微微垂首,壓住眼中的譏誚之意。
這特孃的還沒登基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給自己的外孫支招了?
早了些!
老傢伙!
“他這是在暗示朕呢!”皇帝說道:“進了東宮,自然該朕教三郎。”
皇帝丟下這個話題,“南疆那邊如何?”
提到南疆,梁靖可就精神了,“陛下,南疆那邊擴軍有些狠了,臣在想,是不是壓壓?”
皇帝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
狗曰的……梁靖心中暗罵,“另外,臣以爲,南疆軍中異族人也太多了些,臣擔心……”
“擔心什麼?”皇帝問道。
“陛下,非我族類啊!”梁靖見皇帝神色冷淡,本想閉嘴,可腦海中熱血衝了一下,就脫口而出,“那些人壓根就不認同大唐,此輩從軍,便是絕大的隱患啊!陛下!”
“你的想法更像是惡少!”皇帝年輕時也在長安城中混過,“大唐強盛時,異族從軍不是隱患。石忠唐多次說了,招募異族勇士省錢。”
這話沒錯,可大唐如今還強盛嗎?
梁靖心中嘆息,“另外,南疆軍頻頻襲擾南周。”
“未曾。”
“那無需管。”
一個內侍進來。“陛下,鏡臺趙御史求見。”
趙三福進來,對梁靖微微頷首,然後行禮,“陛下,有北疆的消息。”
“臣告退!”梁靖知趣告退。
走到外面,他放緩了腳步,聽到裏面趙三福說道:“魯縣趙氏沒了。”
梁靖止步,心中駭然,心想魯縣趙氏可是天下文宗,怎地沒了?
一場大火?
趙氏的宅子寬廣,不可能一把火燒完。
難道是兵災?
可那裏是北疆啊!
北疆軍如日中天的時候,誰敢去討野火?
前方的內侍止步回身,暗示梁靖跟着。
梁靖心中嘆息,儘量放緩腳步……
“嗯!爲何?”
皇帝的聲音有些震驚。
“鏡臺……”
後續的話聽不清了。
“鏡臺當初謀劃,拉攏了魯縣趙氏和北疆軍中的兩個將領,魯縣趙氏藉着祭祖的機會,準備拿下楊玄,那兩個將領在桃縣發作,裏應外合……”
平心而論,這個謀劃不錯。
“楊玄卻帶了三千人馬去,趙氏私軍六千偷襲,慘敗,據聞盡數被誅滅。趙贇被擒,帶到了桃縣。”
“那兩個將領呢?”皇帝問道。
“剛起事,就被楊玄鎮壓了。”
皇帝默然良久,擡頭見趙三福欲言又止,“可還有事?”
“是!”趙三福微微欠身,“北疆那邊傳言,趙氏謀反。”
“趙氏竟然沒了?”皇帝沒搭理趙氏謀反這話,有些恍惚。
那是趙氏啊!
天下文宗。
“召集羣臣,議事。”
隨即羣臣雲集。
羣臣聞訊也傻眼了。
作爲重臣,不學無術自然是不行的,不,有人可以,比如說梁靖。但絕大多數重臣都稱得上是飽學之士。
從束髮受教以來,每個人都學過趙子的文章,甚至把每個字都琢磨了無數次,想從中找到聖人的微言大義。
對於趙子,大夥兒自然是尊崇的。
可現在趙子一脈竟然沒了?
斷根了!
“不能吧!”有人不敢置信的道。
“誰這般喪心病狂?”鄭琦暗戳戳的把目標對準了北疆。
“北疆那邊傳言,趙氏謀反。”皇帝淡淡的道。
“胡言亂語,血口噴人!”鄭琦怒了,“陛下,趙氏爲天下文宗,趙贇對北疆和楊玄多有不滿,臣斷言,這是污衊!”
“是啊!有趙氏在北疆,楊逆便不敢輕舉妄動。楊逆這是下了狠手啊!”
一個老臣顫顫巍巍的道:“那是趙子的後裔啊!陛下!竟然沒了,大唐對不住趙子,對不住趙氏啊!”
皇帝有些膩歪這個姿態,但卻嘆道:“朕何嘗不知?”
“當討伐楊逆!”
老臣跪下,“陛下,臣請陛下公告天下!討伐楊逆。”
皇帝默然。
該我上了……梁靖說道:“此事還得打探……”